残阳如血,泼洒在江城的每一寸土地上,将城楼染成一幅悲壮的画卷。
雷烈伏在城郊的断墙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紧紧攥着那柄跟随他多年的
军刀。
刀身映出城门楼上触目惊心的景象 —— 十二具玄甲卫旧部的尸身被铁钩穿透琵琶骨,悬挂在高耸的城楼之上,每一具尸身的胸口都插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用猩红的朱砂写着两个狰狞的大字:。
城楼下,新都护麾下的银甲军如潮水般涌过街道,玄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们手中的长枪制式统一,枪尖闪着慑人的寒芒,正有条不紊地封锁着江城的每一处路口。
雷烈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银甲的甲片边缘泛着淡淡的绿光,与蛊城废墟中噬龙蛊的甲壳纹路有着惊人的相似。
雷队,这龟孙子的排场倒是不小。
石敢当的声音从右侧的瓦砾堆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正费力地调整着一架缴获的玄甲卫制式弩箭,黝黑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要不要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雷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战尊护臂在暮色中泛起暗金色的光芒,距离三里外的城楼时便开始发烫。
这异样的灼热感让他心头一凛 —— 城楼上那尊漆黑的镇魂铁炮,炮口正隐隐对准着渡口的方向,炮身镌刻的北斗七星图案在残阳下若隐若现。
苏清依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城防图,羊皮纸边缘已经磨损,却依然能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
她纤细的指尖划过图上一处不起眼的标记,轻声说道:爷爷的日记里提到过,当年玄甲卫修筑江城时,特意留下了七处暗门。
她的目光落在图中一处标记着
的位置,那里的墨痕明显比别处更深,这里应该能通到城内。
雷烈的目光扫过城楼下巡逻的银甲兵,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玄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突然,一名银甲兵的玄甲在与同伴擦肩而过时,甲片碰撞竟爆出细碎的绿光,那光芒与他记忆中噬龙蛊甲壳的光泽如出一辙。
这些甲胄有问题。
雷烈压低声音,指尖在
的刀柄上轻轻摩挲,像是用蛊虫甲壳熔铸的。
石敢当突然低喝一声,手中的流星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一名落单的银甲兵。
那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锤柄击中后脑,玄甲碎裂的声音在街道上格外刺耳。
令人震惊的是,碎甲片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细小的绿色光点,在空中凝聚成一条微型的蛊虫虚影,随即消散无踪。
他娘的!
石敢当啐了一口,从那名银甲兵的尸身上扯下一块破碎的甲片,这玩意儿果然是蛊壳做的!
苏清依迅速展开城防图,借着最后一丝天光仔细辨认。
她的指尖停留在一处标记着
的位置,那里距离城中心的总督府最近。
从这里进去,穿过三条街就是后厨的暗门。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目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雷烈点点头,示意众人跟上。
他们借着断墙的掩护,像三道黑色的闪电般窜入一条狭窄的巷道。
巷道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叶片在晚风下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突然,前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队银甲兵正沿着巷道进行搜索。
雷烈迅速做出手势,三人立刻隐入藤蔓的阴影中。
那些银甲兵的步伐稳健,玄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每走三步便会停顿片刻,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他们在找活口。
苏清依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指尖轻轻拂过一片心形的叶片,爷爷说过,用蛊虫培育的甲胄会对活人的气息特别敏感。
雷烈的目光落在为首那名银甲兵的肩甲上,那里刻着一个细小的
字,字体与新都护令牌上的篆文如出一辙。
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 这位新都护,恐怕与当年叛逃的蛊部都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待银甲兵走远,三人继续前行。
穿过两条堆满杂物的小巷,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 一座精致的水阁出现在眼前,飞檐翘角在月光下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阁下水池中的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反射着点点星光。
就是这里。
苏清依指着水阁角落一处不起眼的石阶,那里的青苔颜色明显比别处浅,暗门应该就在下面。
石敢当上前,粗壮的手臂用力一推,石阶果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食物的香气从洞内传出,显然直通后厨。
三人依次进入洞口,里面的通道狭窄而陡峭,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墙壁上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寂静的通道中发出清脆的回响。
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前方突然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 总督大人有令,今晚务必找到所有玄甲卫旧部的余孽......
听说了吗?这次的甲胄可是用噬龙蛊的甲壳做的,刀枪不入......
雷烈示意众人停下,屏住呼吸。待那两人走远,他才低声说道: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
他握紧手中的 ,刀身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等下见机行事,尽量别惊动太多人。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简陋的木门,门缝中透出昏黄的灯光和诱人的饭菜香气。
苏清依轻轻推开门,里面竟是一间忙碌的后厨,几名厨子正在紧张地准备着夜宵,显然是为城楼上的守军准备的。
看到突然出现的三人,厨子们顿时惊慌失措,其中一人正要尖叫,便被石敢当一记手刀砍晕。
雷烈迅速上前,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其余几人,动作快如闪电,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楼上就是总督府的宴会厅。
苏清依从一名厨子的腰间解下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木牌,刻着
二字,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三人借着厨房的掩护,悄悄爬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是用坚硬的楠木制成,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
透过一扇半掩的门缝,他们看到新都护正坐在宴会厅的主位上,身穿一袭银甲,与城楼下士兵的甲胄款式相似,却更加精致。
...... 那批玄甲卫旧部的尸身处理干净了吗?
新都护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阴冷。
回大人,都挂在城楼上了,一个个都插了
叛贼
的牌子。
一个谄媚的声音回答道,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
雷烈的指尖在
的刀柄上微微用力,指节因愤怒而发红。
他示意苏清依和石敢当留在原地,自己则如一道轻烟般窜入宴会厅。
新都护显然没想到会有人闯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狰狞的笑容取代。
来得正好,省得我再派人去找了。
他猛地站起身,银甲在灯光下泛出刺眼的绿光,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撼动我苦心经营的江城?
雷烈没有废话, 带着破空之声直取新都护的咽喉。
然而,刀刃在距离对方脖颈寸许的地方突然停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
新都护冷笑一声,抬手一挥,一道绿色的光墙瞬间形成,将雷烈震退数步。
我的银甲可是用噬龙蛊的甲壳熔铸的,你的破刀奈何不了我。
新都护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他缓缓抬起手,掌心突然射出一道绿色的光束,直取雷烈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清依和石敢当突然从门外窜入,银链和流星锤同时发难,攻向新都护的两侧。
新都护显然没料到还有帮手,仓促间只能分出一部分力量抵挡,光墙顿时出现一丝裂痕。
雷烈抓住这个机会, 再次挥出,这一次,刀刃上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光墙应声而碎。
刀刃顺势前推,精准地刺入新都护的咽喉。
新都护的身体晃了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阵模糊的嗬嗬声,缓缓倒下。
雷烈拔出 ,目光落在新都护胸口的位置。
那里的银甲明显比别处厚实,隐约能看到一个凸起的轮廓,形状与他脊柱里的那颗弹头惊人地相似。
看来我们找到大鱼了。
雷烈的声音冰冷,这位新都护,恐怕就是当年叛逃的蛊部都护。
石敢当在新都护的书房里搜出一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令人震惊的秘密 —— 这位新都护果然与当年叛逃的蛊部都护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日记里还提到,江城的银甲军都是用噬龙蛊的甲壳熔铸而成,对玄甲卫的气息有着天生的感应。
雷烈望着窗外月光下的江城,心中明白,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更大的挑战还在等待着他们。
他握紧手中的 ,刀身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