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未大亮,寝殿内仍是一片朦胧。
李承乾睡得正沉,忽然感觉脸上一阵湿漉漉、毛茸茸的触感,鼻尖还萦绕着一股.....野兽般的腥膻气?
他倏然惊醒!
眼帘猛地掀开,视线聚焦的刹那,一颗硕大无比、毛发虬结的熊头几乎贴在了他的鼻尖上,铜铃般的熊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血盆大口似乎还滴着涎水!
“卧槽!!!”
饶是李承乾心志坚毅,这毫无心理准备之下与猛兽脸贴脸,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反应,体内那股被系统强化过的力量瞬间爆发,右拳携着风雷之声,猛地砸向那熊头!
“嘭!”
一声闷响,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硕大的熊头乃至整个熊身,竟在他拳下如同泡影般骤然溃散,化作一道袅袅白烟,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李承乾呆愣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是不是自己睡蒙了,现在还在梦中?
就在李承乾准备躺回床上,继续睡觉的时候,一声带着哭腔、委屈至极的稚嫩童音在白烟散去后响起。
“呜...我的小乖.....大锅坏!”
李承乾又坐起来,顺着声音来处定睛一看,只见他那宝贝妹妹小兕子,正穿着可爱的寝衣,鼓着腮帮子,眼圈红红地站在他的床榻边,小嘴撅得能挂上油瓶。
她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幻化玩偶。
李承乾看到这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显然,刚才那头吓死人不偿命的大黑熊,就是这小家伙用玩偶幻化出来的“杰作”。
李承乾瞬间明白过来,又是好笑又是后怕,连忙坐起身,伸手想去抱她:“兕子?是你?吓死大哥了!”
小兕子却灵活地往后一跳,躲开他的怀抱,继续用那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控诉他:
“兕子.....兕子只是想叫大锅起床!大锅打兕子变的熊熊!熊熊痛痛!兕子也痛痛!”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小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仿佛那一拳真打在了她身上似的。
李承乾看着妹妹那副又委屈又认真的小模样,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他赶紧下床,蹲下身与她平视,语气放得无比轻柔,带着诱哄:
“是大哥不好,大哥不知道是兕子变的熊熊。大哥以为是真的大狗熊跑进来了,想伤害我们兕子,所以才动手的。大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小兕子歪着小脑袋,似乎在思考大哥话里的真实性,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吗?大锅是保护兕子?”
“千真万确!”李承乾郑重其事地点头,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在大哥心里,兕子是最重要的,谁想伤害兕子,大哥就跟他拼命。”
这话显然极大地取悦了小公主。
她破涕为笑,像只小乳燕般扑进李承乾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用小脸蹭了蹭:“兕子就知道大锅最好了!”
李承乾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感受着那份全然的依赖,昨夜思索军国大计的沉重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他看了眼窗外微熹的天色,柔声道:“兕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难道兕子你是不是想父皇了,想让大哥早早的就把你送回皇宫里去?”
一听要回去,小兕子立刻抱得更紧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要不要!兕子不要这么早回去!宫里头不好玩!阿耶又要逼兕子写字了!大锅,你带兕子出去玩嘛,就玩一小会儿!
兕子听说长安城可热闹了,有东西坊市、曲江池、大兴善寺、玄都观等等等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多好看的!”
李承乾听得脑袋都大了,他不清楚,这么个小小的人是怎么知道有这些好玩的地方的。
“兕子,你是咋知道这么些好玩的地方的。”李承乾好奇的问道。
“我生病的时候,哪里都去不了,听着那些宫女们闲聊的时候听到的,那会儿我就想去了,大锅,拜托你了~~”
她抬起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希冀,那软萌的小眼神,简直能融化世间最坚硬的铁石。
李承乾顿时头疼起来。
带小兕子私自出宫,还是去鱼龙混杂的这些地方?
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他还不把他皮扒了,虽然现在他并不怕李世民了.....
他试图讲道理:“兕子,宫外不安全,而且父皇.....”
“大锅——”小兕子拖长了奶音,开始耍赖撒娇,小手摇晃着他的胳膊,“你就带兕子去嘛!大锅最厉害了,肯定能保护好兕子的!兕子保证乖乖的,不乱跑!就看一看,买一串糖葫芦就回来!好不好嘛,大锅——求求你啦——”
那软糯甜腻的哀求,配上那双眨巴眨巴,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泪的大眼睛,形成了绝杀。
李承乾发现自己所有的原则和顾虑,在这小丫头片子的撒娇大法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他想起昨夜发誓要守护她的笑容,再看看眼前这满是期待的小脸,心中暗叹一口气。
罢了!不就是这些地方吗吗?他李承乾难道还护不住自己的妹妹?
何况.....他眼神微动,自己也正想实地去看看这长安城的商业繁华,寻找那“开源”的灵感。
香皂、香水、玻璃.....总得知道市面上现在都有些什么,缺些什么。
“好吧好吧。”
李承乾做出一副无奈投降的样子,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就先带你去东市转一转,说好了,我们只转一转,然后就得乖乖回宫。”
“好耶!大锅最好啦!”小兕子立刻欢呼起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我们都准备准备,换一身衣服,要不然,就咱俩这身衣服,出宫就会被咱们得父皇发现。”
小兕子点了点头,跟着宫女们换衣服去了。
而李承乾也叫人拿来了一套长安城里寻常公子哥的衣服,换了起来。
片刻后,一辆看似普通却内有乾坤的马车,在数名便装打扮、眼神锐利的东宫侍卫暗中护卫下,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皇宫,汇入了清晨逐渐苏醒的长安街巷,向着繁华的东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