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学府的名声,如今在神州大陆已悄然传开。
虽然她并没有培养出几位元婴大能。
吸引世人的,是两项堪称逆天的特质:
其一是骇人听闻的灵根觉醒率,足足超过三成,是外界平均水平的三倍有余;
其二,则是那套几乎重塑了世人认知的“格物”教学体系。
这奇迹般的灵根觉醒数字,吸引了无数世家大族。
他们不远万里,将嫡系血脉送进学府,期盼能增加自己一脉的实力。
然而很快,精明的世家们发现——
即便子弟最终未能觉醒灵根,这笔投资依然物超所值。
因为镇北学府所传授的,还有一套别处绝无仅有的“格物”学问。
《物理》《化学》《几何》《工学原理》……
这些据说源自“古籍残卷”的奇异知识,
虽无法助力炼气凝丹,却隐含着解析万物运转至理的终极力量。
前世知识体系,陈飞并未全盘托出,仅以基础原理与思维方法点燃星星之火。
但就是这些“火种”,已点燃了无数天才学子的智慧之火。
在“格物奖”与海量资源的激励下,一代代学子推演、验证、突破。
如今,这些学科早已枝繁叶茂,理论之深、应用之广,影响力已遍及仙凡两界。
此刻,格物院大厅内,年度“格物奖”评选正在举行。
琉璃灯将大厅照得恍如白昼,座无虚席。
皇朝、世家、富商都派出实权人物观礼。
台上,一位年仅十六七岁、周身毫无灵力波动的少年,
正站在一方灰扑扑却异常坚固的展台旁。
“此物暂名‘磐石凝浆’。”
他轻抚着那块灰白色的坚硬板块,声音清晰有力,
“它非法术所造,不依赖灵力固化。”
少年目光扫过台下,继续道:
“其原理基于《胶凝材料化学》与《固体力学》,
以常见矿物为基,经特定工序,最终生成这种具有水硬性的物质……”
为验证其性能,一名学府执事上前,运起炼气后期修为,一拳轰向板块!
闷响声中,板块纹丝不动,只留下浅浅白印。
执事反而被震得后退半步,面露惊异。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少年继续解释:“以此浆浇筑墙体,
三日强度便可媲美炼气期土系法术所凝岩石,耐久性更胜一筹!
若加入特制灵纹钢网,甚至能承受筑基修士全力一击!”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更重要的是——此物可大规模量产。
凡人皆可操作,筑城、修路、建坝,成本不足法术工程的百分之一!”
惊呼声瞬间淹没了大厅。
评委席上,陈飞凝视着那灰白色板块,眼中掠过惊喜与恍然——
这分明是水泥!
他前世所带来的科学火种,竟真的在此界殊途同归!
“凡人工匠,竟能筑出抵御筑基修士的城墙?!”
大乾工部一位官员猛地起身,眼中精光爆射。
旁侧,皇商与世家代表激动难耐,几乎要当场招揽:
“快!查清那少年背景!不惜代价聘入我族!”
然而,他们的盘算很快落空。
这项发明毫无悬念地夺得本届最高荣誉。
陈飞登台,将紫金勋章佩戴在少年胸前。
少年激动得面色潮红,深深鞠躬:
“学生石坚,恳请学府全权开发推广‘磐石凝浆’!
学生一切成就,皆源于府长与学府培养!
只愿继续留在格物院,探求更多至理!”
台下那些灼热目光顿时黯淡,却无人感到意外。
世人皆知镇北学府规矩:
学子创新成果,若由学府开发,则学府享七成收益,学子得三成与荣誉;
若学子自行对外合作,学府只抽三成。
但绝大多数学子仍会选择第一条路。
不仅出于崇敬与归属,更因冰冷现实:
格物之道日新月异,一旦离开学府这“智慧引擎”,任何技术都易被迅速淘汰。
唯有置身洪流,才能始终保持领先。
陈飞欣慰地拍拍少年肩膀,将代表契约与资源的玉简放入他手中。
掌声雷动中,所有人明白——
这位无法修行的少年,不仅赢得了未来,
更融入了这股重塑世界的“格物”洪流。
学府外茶楼雅间,几位世家长辈正在小聚。
“石兄,听闻令郎仍未觉醒灵根?”一人小心问道。
石姓老者轻呷灵茶,不见愁容:“灵根天成,强求不得。
不过那小子前日传来讯息,说他改进的‘磐石凝浆’强度又提升三成,成本再降两成!”
他语气中带着骄傲:“工部侍郎已是第五次亲询,
待他毕业,便要以‘将作大匠’之位相聘,官同五品,享伯爵俸禄!”
“不过,”石老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看那小子的意思,应该不会离开学府。”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先前问话的那人不禁疑惑:“这是为何?
五品官身,伯爵俸禄,这可是多少寒窗苦读的儒生、
甚至许多低阶修士都求之不得的前程啊!”
石老放下茶盏,轻轻摇头:
“上次通讯,我提及此事。你们猜那小子怎么回我的?”
他模仿着儿子的语气:“‘父亲,工部要的是‘磐石凝浆’,
而要做出‘磐石凝浆’的,是镇北学府,是整个格物院,不是孩儿一人。’”
雅间内一时寂静,几位见多识广的世家掌舵人都露出思索的神情。
“他还说,”石老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在学府里,他能第一时间看到《格物新刊》上最新的推演公式,
能与专研《矿物析微》的同窗讨论杂质成分的影响,
能借用学府最新建造的‘千钧压力阵盘’进行测试。
更不用说,府长偶尔的一句点拨,往往能让他茅塞顿开,胜过自己苦思数月。”
他叹了口气,这叹息中却并无多少失落,反而透着一种了然:
“那小子说,离开了学府,他或许能凭‘磐石凝浆’享一时富贵,
但用不了几年,他的知识就会落伍,
他的成果就会被学府里更新的发明所超越。
只有留在那里,他才能继续站在浪潮之巅。”
“他说,‘那里站的更高,看得更远’。”
石老复述着儿子的话,眼神微亮,
“工部给的是一座过去的功劳簿,
而学府给的,是通往未来的钥匙。
你们说,他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