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留下残影，加密数据流在环形屏幕上瀑布般倾泻。隐藏服务器的散热风扇发出蜂鸣，空气里飘着焊锡和能量饮料的酸味。他后仰躲开某串猩红代码的扑袭，战术目镜边缘泛起雾气。
陆小凡的通讯窗口卡在屏幕右下角，像素断续扭曲。铝制拐杖撞击地面的杂音混着抽气声传来。“那什么…协议漏洞长啥样？”他嘶哑地问，背景里安全屋的旧空调正在咯吱作响。
“像被老鼠啃过的奶酪。”林溪敲出三行反编译指令，数据幽灵的签名在虚拟沙箱里裂变成无数轮椅符号。“自我修改代码…每十二小时更换加密算法。”沈心怡的验证请求突然切入，带起频谱分析仪的尖啸。
她放大的热力图显示协议残留物附着在市政服务器节点。“和画廊事件同源。”防护面罩的呼气阀随着语速开合，“但这次加了时间锁。”林溪突然拍碎某个试图自我复制的数据包，飞溅的像素如萤火虫尸骸。
王皓的卡通头像在另一个窗口疯狂跳动。“卧槽！这玩意儿在反咬我的追踪脚本！”他全息键盘上的警告弹窗层层叠叠，“它认得警局内部协议！”陆小凡无意识揉着肋部，童年记忆里哥哥调试程序的侧脸与此刻屏幕蓝光重叠。
“调取十二年前的通信日志。”林溪突然说。档案库的访问权限像黄油般融化，泛黄的数据库条目在空气中展开。某段被标注“已销毁”的代码与当前数据幽灵的核心模块镜像般吻合。“匿名开发者网络…”沈心怡轻声念出标题页水印，“创始人代号‘渡鸦’。”
轮椅符号突然在所有屏幕同步旋转，锯齿边缘渗出新的验证协议。林溪猛灌一口能量饮料，液体顺着下巴滴到控制台。“他们在用活体服务器…生物信号特征和赵伟胳膊上的荧光染料同频。”陆小凡的呼吸骤然停止，防空洞铁锈味仿佛穿透时空涌来。
王皓突然发出被噎住的怪声。“万事通平台刚有笔交易…卖家在出售数据幽灵的早期测试版！”他共享的暗网界面里，商品预览图赫然是红星艺校的平面图。林溪同步调出买家信息，加密钱包地址与刘副主任的境外账户产生七次交叉验证。
“不是单独犯罪…”沈心怡的防护服袖口擦过额角，留下道油渍。“是持续十二年的技术迭代。”她截取的数据流显示三个不同年代的黑客论坛都存在相似技术讨论，发帖人Id都带着轮椅符号变体。陆小凡撑着拐杖站起来，铝制杖尖在地面刻出星图弧度。
“我哥的笔记…”他喉咙发紧，“提过有个开源情报网络在镜州测试‘社会工程协议’。”林溪已经调出对应年份的暗网快照，某个名为“镜湖计划”的帖子正在讨论利用公共数据预测人类行为。沈心怡突然切断某条试图外传的数据线，电火花如蝎尾甩向空中。
“他们在万事通有个公共数据库。”林溪的战术目镜映出层层加密的文件夹树，“需要‘夜枭’的生日当钥匙…”王皓突然惨叫：“我的防火墙在融化！”他共享的监控画面里，黑色数据流如沥青般吞噬着服务器节点。陆小凡抓过麦克风低吼：“用我哥的星图坐标当诱饵！”
林溪已经将北斗七星模型植入反追踪程序，数据幽灵的吞噬速度明显减缓。沈心怡同步放出伪装成核心代码的蜜罐，轮椅符号疯狂扑向虚假目标。“找到巢穴了！”王皓尖叫着标出某个坐标，位置指向污水处理厂地下未登记的光缆交汇点。
泛黄的基金会报告突然从解密队列弹出，记载着十二年前某次“大规模行为校正实验”。参与人员名单里闪过沈心怡导师年轻时的证件照。林溪快速比对实验数据与当前数据幽灵的行为模式，吻合度飙升到94%。“不是模仿…”他摘下战术目镜，“是遗产。”
轮椅符号突然集体静止，然后裂变成无数尖叫的骷髅头。服务器温度警报凄厉响起，林溪猛拍紧急冷却按钮。“他们在清理门户！”沈心怡注意到某个加密频道正在广播自毁指令，接收方包括三个警局内网地址。陆小凡的通讯窗口突然黑屏，最后传来的撞击声像铝制拐杖砸中金属。
王皓的虚拟形象开始像素化。“主…主数据流在倒灌！”他疯狂拔插着接口线，“林溪你的防火墙…”隐藏服务器的照明系统骤灭，仅剩环形屏幕的血光映亮林溪汗湿的额发。他咬开备用电池包装，用牙齿给便携终端接线。
“万事通平台不是源头…”他在黑暗中对虚空说话，键盘敲击声如冰雹砸铁皮，“是某个更大系统的排泄口。”沈心怡的呼吸面罩传来气密阀闭合的嘶鸣，她正在给突击步枪更换弹匣。“能定位到实际控制者吗？”陆小凡的通讯突然恢复，背景是车辆急刹的摩擦声。
林溪将破解的数据包压缩成炸弹形状，进度条在骷髅眼眶里填充。“需要触发他们的终极防御协议…”他瞥见自己映在黑屏上的倒影，“用‘校正者’最害怕的真相当钓饵。”王皓终于稳定住核心服务器，喘着气汇报：“刚截获到清除者网络的新指令…他们在找‘渡鸦’的遗产。”
沈心怡调出红星艺校的基建图纸，红色标记点在地下层组成星座图案。“生物实验室…”她放大某个通风管道标注，“当年实验的活体样本存放区。”陆小凡的指甲深深陷进通讯器外壳，童年记忆里哥哥站在防空洞前挥手告别的画面闪过脑海。
林溪突然收到来自未知节点的视频请求，画面里是个戴着基金会徽章的老人。“停手吧，孩子。”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们在挖自己的坟墓。”环形屏幕上的数据幽灵突然停止攻击，如驯服的猎犬般蹲坐在虚拟牢笼里。
“他在争取时间！”王皓检测到大规模数据迁移的波动，“核心数据库正在转移！”沈心怡已经冲向装备架，战术腰带扣环撞击出清脆声响。陆小凡在通讯里嘶哑大笑：“那什么…现在投降是不是晚了点？”铝制拐杖重重砸向某种金属容器。
林溪将全部算力聚焦到某个闪烁的坐标点，万事通平台的后门在数据洪流中显现。他输入夜枭生日时注意到创建日期正好是陆小凡哥哥失踪次日。“密码正确…”加密文件夹如莲花般层层绽放，核心代码库标注着“社会偏差校正系统v12.0”。
轮椅符号突然在所有屏幕燃烧起来，服务器机箱散发出焦糊味。林溪顶着热浪抓取最后的关键数据，发现某个以“镜州居民行为模型”命名的文件正在实时更新。沈心怡的惊呼从频道传来：“它在调用智慧天网的公民档案！”
王皓的防火墙彻底崩溃前，林溪把压缩好的数据包塞进三个不同信道的加密邮件。他最后看了眼环形屏幕上疯狂增殖的骷髅海，伸手拔掉主服务器电源线。
黑暗吞没一切前，某个戴着VR头盔的模糊身影在数据残影里微微晃动嘴唇。
“演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