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化不开的浓墨，慢吞吞吞噬着城市轮廓。陆小凡把铝制拐杖卡在咖啡馆包间的门框上，伤腿抽痛着僵直挪进车厢。沈心怡扶他坐稳时指尖冰凉，作战服肩带还勾着安全扣。
“王皓已经在里面。”她压低声音，视线扫过后视镜里那辆迟迟不走的黑色轿车。陆小凡抹掉鬓角冷汗，药瓶在口袋里哗啦作响。
包间门推开时，王皓正把第三杯浓缩咖啡灌进喉咙。技术宅的鸡窝头在暖黄灯光下更像鸟窝，全息键盘悬在桌面上投出蓝光。“啧，你们再晚点，我非得咖啡因中毒不可。”
他扯出个龇牙笑，嘴角还沾着能量棒碎屑。陆小凡瘫进沙发时肋部一阵抽痛，拐杖滑落撞到桌腿。“林溪那边有戏没？”
王皓的荧光腕带在昏暗包间里划出绿痕。“那家伙要价够买艘二手飞船，但确实能对付数据幽灵。”他敲击虚拟键盘，骷髅头表情包在空气中旋转。
“不过得用非正规渠道联系，监察组最近盯太紧。”沈心怡把屏蔽器贴在门框，金属盒发出细微嗡鸣。“刘副主任昨晚登录过暗网节点。”
王皓突然凑近，咖啡因过量的瞳孔微微放大。“你们猜他在查什么？林溪三个月前的活动轨迹。”陆小凡无意识揉着肋骨折断处，童年记忆里哥哥削铅笔的沙沙声与此刻咖啡机研磨声重叠。
十二年前艺校地下...王皓的腕带突然剧烈闪烁，绿光脉冲让全息键盘扭曲。“艹！这玩意儿又抽风！”
他猛拍腕带，碎屑簌簌掉落。“你说数据幽灵项目？”沈心怡调出平板，红星艺校的平面图在屏幕上展开。“张明档案提到过早期实验。”
陆小凡从口袋掏出电子纹身贴片，绒布内衬的轮椅符号在灯光下泛幽光。“凶手落下的。”王皓倒抽冷气，腕带绿光映亮他额角薄汗。
“这图案...我在暗网黑市见过！”他快速调出加密界面，某个交易记录里闪过相似符号。“卖家代号‘收藏家’，专收基金会相关物件。”
沈心怡用镊子夹起贴片，紫外线照射下浮现微缩星图。“和画廊经理的静态码同源。”王皓的腕带再次闪烁，绿光与贴片共振出诡谲光晕。
生物信号在增强，陆小凡突然前倾，伤腿撞到桌角疼得眼前发黑。“收藏家最近活动？”王皓啃着指甲，虚拟屏幕弹出数据流。
“上周登陆过，买走一批老式服务器。”他放大交易记录，收货地址模糊成马赛克。但Ip段属于市局后勤科。咖啡机停止工作的嘀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三人对视时，包间灯泡忽明忽暗。沈心怡平板弹出警报，红色三角符号覆盖了艺校区域。林溪刚发来预警...
王皓的腕带突然炸开炫目光斑，绿芒如蛛网爬满墙壁。妈的这玩意儿要爆！他手忙脚乱扯下腕带扔进铅盒，金属撞击声在封闭空间回荡。
陆小凡盯着铅盒缝隙溢出的绿光，恍惚看见哥哥教他认星座时指间的铅笔灰。明天凌晨。他嘶哑开口，铝制拐杖在地面划出星图残影。
污水处理厂汇合。王皓擦着冷汗点头，全息键盘已恢复稳定。我负责引开监察组的追踪程序。沈心怡默默检查枪械，弹匣卡入时发出清脆叩响。
暮色彻底沉入黑夜，街灯逐盏亮起。王皓收拾装备时碰翻糖罐，方糖滚落桌面像散落的骨骰。
那什么...他揉着发红的腕部皮肤，收藏家去年买过智慧天网的废弃模块。陆小凡撑起身体，伤腿剧痛让他扶住门框。服务器序列号能查到？
王皓扯出苦笑，虚拟屏幕弹出十七层加密协议。比闯市政大厅还难。他突然愣住，盯着某个数据包边缘的像素锯齿。等等...这签名格式...
沈心怡同步调出张明的工作日志，两处代码镜像般重合。数据幽灵协议的早期版本。铅盒突然震动，绿光从缝隙喷射如垂死萤火虫。
王皓猛按盒盖，指尖被金属边划出血痕。艹！辐射值超标三倍！陆小凡望向窗外，城市霓虹在眼底扭曲成色块。他们用活体当信号放大器。
沈心怡扶他走向后门，应急灯在走廊投下长长阴影。王皓尽快联系林溪。技术宅比出oK手势，全息界面已切换成暗网入口。
记得转账，那家伙只认比特币，黑心得很。后门推开时夜风灌入，垃圾桶被吹倒滚出空罐子。陆小凡最后回望，包间暖光里王皓的侧脸像被数据流啃噬的剪影。
沈心怡发动摩托车，引擎低吼碾过积水坑。铝制拐杖横在膝头，星空图案在倒影中微微荡漾。十二年前......陆小凡喃喃自语，肋部随着颠簸阵阵作痛。
沈心怡突然加速冲过路口，后视镜里黑色轿车缓缓并入车流。监察组换班时间。她压低身形，夜风掀起作战服下摆。
摩托车拐进窄巷时，流浪猫受惊窜过车头。陆小凡攥紧药瓶，塑料外壳发出变形脆响。收藏家可能就是数据幽灵的开发者。
沈心怡头盔传来林溪的加密通讯，电流杂音里混着咀嚼声。搞定！王皓那傻子的防火墙比纸薄。摩托车冲出土路扬尘，污水处理厂轮廓在月光下如巨型骨骸。
陆小凡眯眼望向防空洞方向，哥哥留下的星图在脑海清晰如昨。沈心怡降速滑行，轮胎压过荒草发出沙沙响动。信号干扰在增强。
她指向平板，轮椅符号正覆盖整个区域。铝制拐杖戳进泥地，陆小凡踉跄落地时伤腿一软。王皓说收藏家擅长制造陷阱。
防空洞铁门锈蚀严重，但电子锁芯闪着幽蓝微光。沈心怡扫描锁孔时皱眉，需要动态密码。林溪的骷髅头突然占据平板屏幕，舌头弹出时带出字符流。
用张明的生日当密钥试试！陆小凡输入数字时指尖颤抖，童年记忆里哥哥吹灭蜡烛的笑脸一闪而过。铁门无声滑开，阴冷空气涌出带着铁锈和福尔马林混合气味。
沈心怡举枪率先进入，作战靴踩在积水洼溅起暗响。陆小凡拄拐跟进，铝制杖尖在混凝土地面刮出刺耳声响。黑暗深处传来服务器运行的嗡鸣，像无数亡灵在低语。
王皓那边应该开始行动了。沈心怡调整夜视仪，绿光视野里管道纵横交错。陆小凡肋部突然刺痛，想起凶手左肩不自然的倾斜姿态。
那家伙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他低声说，拐杖敲击地面溅起水花。王皓在暗网见过类似案例，受害者都带着组织标记。
沈心怡停下脚步，平板显示热源信号在前方密集分布。林溪发来最新解码，收藏家的交易记录里有医疗设备采购。陆小凡呼吸急促，哥哥临终前握着的铅笔突然在记忆里断裂。
铅盒残留辐射可能指向活体实验场所。他们踩着积水继续深入，防空洞墙壁渗出冰冷水珠。服务器阵列出现在视野尽头，蓝光指示灯如繁星闪烁。
沈心怡靠近控制台，界面弹出生物识别验证。需要组织成员的dNA样本。陆小凡从口袋取出密封袋，里面装着凶手遗留的皮肤组织。
王皓说这东西在黑市能换半年比特币。他苦笑着将样本放入扫描槽，验证灯由红转绿。数据库开始下载，进度条缓慢爬升。
沈心怡突然举枪对准阴影，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陆小凡握紧拐杖，伤腿疼痛让他额头冒汗。黑暗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什么沉重物体被拖动。
林溪通讯突然中断，平板屏幕雪花闪烁。信号被屏蔽了。沈心怡压低声音，缓缓后退。陆小凡瞥见服务器缝隙间闪过轮椅符号的反光，想起王皓腕带爆炸前的警告。
他们被诱导进了陷阱。他嘶哑地说，拐杖重重砸向控制台。下载进度瞬间冻结，防空洞深处亮起刺眼红光。“妈的，怎么会这样。”陆小凡懊悔道。
沈心怡焦急地看向他，“走，不能再拖了，得先回去，保证安全。”两人躲了起来，等他们走了后快速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