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成大风隔三差五总会来一趟,不是捎来一捆柴,就是挑两桶水,总寻得由头进来坐坐,说几句话。
这一次,为何久久不来?
小彩嘴上没提,可那份惦记藏不住。
她会把大风上次送来的干柴理了又理,垛得格外齐整。
打水的时候,望着那口他常帮忙打水的井,也会愣一会儿神。
这天后晌,天气有点闷。
小彩坐在门槛上择野菜,择着择着,眼神又飘向了关着的院门。
凌笃玉坐在她旁边的小凳上帮着忙,轻声问:
“小彩姐,是不是在担心大风哥?”
小彩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手指一颤,一根野菜梗掉在了地上…她低下头,掩饰地快速捡起来,声音有点低落:
“往常……他就算忙,也不会这么久不来…山里蛇虫多,路也不平……”
“他又是热肠子,谁家有事都去帮,别是……”她没再说下去,可担忧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她怕大风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碰上什么难处。
“哎….”
院子里静了一会儿,小彩轻轻地叹了口气。
凌笃玉看着小彩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沉吟片刻,道:
“要是实在不放心……我陪你去他家看看?”
小彩一下抬起头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犹豫地看向主屋的方向:
“可以吗?可是我爹这边……”
“段伯伯刚喝了药睡下,呼吸挺平稳的,看样子能睡一会儿。”凌笃玉分析道,语气稳妥,“你要是真放心不下,咱们快去快回。”
“要不……我去请徐叔过来帮忙照看一会儿?”
“有他看着,肯定出不了岔子。”
这个提议让小彩心动了,她最近确实被那股莫名的担忧搅得心神不宁。
自从父亲倒下,她几乎成了拴在床边的桩子,别说走出这个院子,就连片刻的松懈都是奢侈。
此刻,对成大风安危的牵挂,竟隐隐压过了她一贯的谨慎。
“那……那麻烦你了,小玉。”小彩感激得说道。
“没事,你等着,我很快回来。”凌笃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出了院子。
她一路小跑到了菊婶家,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只道小彩姐有急事要出门片刻,想劳烦徐叔过去帮忙照看一下段伯伯。
菊婶虽有些诧异小彩居然会出门,但也没多问,爽快地推了推旁边编筐的徐老汉:
“老头子,快去快去,段爷那儿离不得人。”
徐老汉是个老实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跟着凌笃玉来了。
进了院,看到等在门口一脸焦急的小彩,他憨厚地笑了笑:
“小彩,放心去吧,段爷这儿有我呢。出不了错。”
小彩连声道谢,又快步进里屋看了一眼。
见父亲确实睡得安稳,呼吸均匀,这才稍稍定心,又仔细对徐老汉叮嘱了几句父亲平时要注意的事项,比如大概多久需要轻轻翻身,水杯放在哪里等等,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凌笃玉出了门。
这是小彩许久以来第一次真正走出自家的院落,寨子里的人看到她们,尤其是看到小彩,都投来惊讶而友善的目光,有人还打招呼:
“小彩,出来转转啊?”
小彩只是红着脸含糊地应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寨子边缘成大风家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边,房屋越稀疏,人也越少。
成大风家里那间破旧的茅草屋和歪斜的草棚,在阳光下更显寒酸。
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到了门口,小彩那份积压已久的担忧瞬间涌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喊了一声:
“大风哥?”
没听到回应,小彩心下更急,竟直接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快步走了进去!!
凌笃玉跟在她身后,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妥,脚步便慢了一拍。
屋里光线昏暗,小彩进去一看,发现成大风竟然在家!
他并非如她想象中那般出了意外或卧病在床,而是正斜倚板床上,一条腿曲着,神态闲散,手里竟把玩着一柄被磨的蹭亮的短刃小刀!
那刀在他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熟练和……阴狠。
小彩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成大风手里那柄小刀,一时忘了说话。。。
成大风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闯入,尤其是这个人竟然是几乎从不出门的段小彩!
他脸上的阴狠瞬间化为惊愕,几乎是下意识地,“嗖”一下就将小刀藏到了身后,猛地坐直了身体,失声道:
“小彩?!你怎么来了?!”
成大风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她怎么会出门?
那老不死的段长富不用她伺候了?
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好机会……如果……如果能趁机……生米煮成熟饭……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