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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领导枯槁的手指拧开了保险柜沉重的密码旋钮。

柜门无声滑开,里面没有预想中的金条或美钞,只有三样东西:一封封口粗糙的匿名举报信、一份泛黄的绝密会议纪要、一方巴掌大小、边角磨损得起了毛的工作笔迹本。

保险柜合上的瞬间,电话铃声如惊雷炸响!

凌晨五点,省委紧急常委会。

刘副书记笑容可掬,提名陈成调任偏远扶贫县:“年轻人,就该去艰苦地方磨练意志!”

老首长眼皮都未抬,指尖轻推工作笔记:“磨刀石也得看材质。陈成同志那份关于水上酒廊二期违规土地批文的调察报告,我看……很有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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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领导枯槁的手指,沉稳地搭在保险柜冰冷的密码旋钮上。那旋钮巨大、沉重,泛着金属特有的暗灰色泽。指尖苍老的皮肤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指关节微微凸起,以一种近乎刻入骨髓的节奏,无声地拧动——左三圈,停顿,右两圈半,再停顿,最后左一圈半。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穿透死寂的脆响,从保险柜深处传来,像是沉睡巨兽解锁了它的颌骨。

厚重的铁灰色柜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迟滞感,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昏黄的台灯光线如同窥探的贼,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

没有预想中刺眼的金芒,也没有码放整齐、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美钞。更没有珠光宝气的奢靡物件。

柜子里,只有三样东西。

最上面,躺着一个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粘得歪歪扭扭,像是写信人手抖得厉害,胶水都溢出了边缘,留下几道干涸发硬的丑陋痕迹。信封表面空无一字,像一张沉默的、带着污垢的脸。

中间,是一份纸质明显泛黄、边缘卷曲的文件。首页抬头,几个褪色但仍能辨认的红色大字带着年代感的威严:“省委第x届第xx次常委(扩大)会议原始纪要”。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绝密·阅后销毁”。纸张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最下面,压着一本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硬皮工作笔记。巴掌大小,深蓝色的硬壳封面早已被经年累月的摩挲磨得发亮,边角处甚至起了毛,露出里面灰白的纸质纤维。陈旧得毫不起眼,却透着一股子被主人反复翻阅、珍而重之的意味。

房间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陈成和诸成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钉在那三样东西上。尤其是那本毫不起眼的工作笔记——它被压在下面,却像有千钧重!刚才账本上记录的滔天罪恶,似乎在这三件东西面前,骤然缩小了……或者说,被纳入了某种更庞大、更幽深莫测的棋局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远比账本带来的灼烫感更让人心惊肉跳。

老领导的手伸了进去。那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掌,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嶙峋。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略过了最上面那封匿名举报信,也绕过了那份泛黄刺眼的“绝密”纪要。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度,稳稳地落在了那本磨损得起了毛的深蓝色工作笔记上。

硬壳封面被长年摩挲出的温润触感似乎透过指尖传来。老领导将它轻轻抽出,捧在手里,动作珍重得像捧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玉。他粗糙的拇指指腹在那个磨得最亮的边角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确认一件失散多年的旧物。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微光,像是怀念,又像是……某种沉淀已久的决心。

他没有翻看,只是将这本小小的笔记,轻轻放在了桌面上那本依然摊开的、散发着罪恶气息的温泉度假村账本之上。

一蓝一黑,一新一旧,一厚一薄。两本册子叠放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沉重的对比。深蓝色的笔记压在黑色的账本上,像是在镇压,又像是在揭示某种更深层的联系。

就在此时!

保险柜沉重的铁灰色柜门,在老领导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闷如叹息的“噗嗡”声响。这声音尚未在寂静中完全散去——

“叮铃铃铃——!!!”

尖锐、急促、带着一种撕破一切的死命令般气势的电话铃声,毫无预兆地、如同平地惊雷般在死寂的书房中骤然炸响!

那声音太突然,太刺耳,如同钢针狠狠扎进紧绷的神经!

陈成和诸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震,几乎是本能地就要从硬木椅上弹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诸成的手甚至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尽管那里空空如也。

唯有老领导。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紊乱。仿佛那催命般的铃声只是窗外飘过的一片落叶。他枯槁的手掌平稳地按在刚刚合拢的保险柜门上,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在深夜里疯狂嘶鸣的老式座机。

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沉寂。布鞋底摩擦着水泥地面,沙…沙…沙…不疾不徐地踱回到书桌后,在铃声制造的巨大噪音风暴中心,稳稳地坐回了那把老旧的藤椅里。

然后,他才伸出那只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拿起了那个黑色塑料外壳、样式古旧、铃声仍在疯狂震动的老式电话听筒。

“喂。”一个字,平平淡淡,听不出半点情绪,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漫不经心。

电话那头显然在急促地说着什么,声音透过听筒的鼓膜,在寂静的书房里传出模糊不清但极其快速的音节。

老领导静静地听着,眼皮微微垂着,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叠放着的两本册子上——蓝色的笔记压着黑色的账本。他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但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有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冰冷的寒意凝聚、沉淀。

大约过了十几秒,也可能是一分钟。书房里只剩下电话那头急切的汇报声和这边死水般的沉默。

“知道了。”老领导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得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头,“不是还没天亮么?慌什么。”说完,他直接放下了听筒,干脆利落,没给对方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嘟…嘟…嘟…”忙音在死寂中空洞地回响。

老领导抬起眼,目光扫过对面两个脸色紧绷、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年轻人。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短暂、难以捕捉的微妙弧度,像是在嘲弄电话那头传递来的慌乱,又像是在面对某种早已预见的、荒诞的必然。

“刘副书记,”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冬日清晨特有的、彻骨的寒意,“真是勤勉。提议召开临时紧急常委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成脸上,“议题之一,”他语气平淡无波,“提议调任云海市发改委陈成同志,前往我省北部边陲的松岭县,担任……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副组长,正科级待遇不变。”

松岭县!

这三个字像三颗冰冷的铅弹,狠狠砸在陈成的心口!全省有名的“苦甲天下”之地,交通闭塞,资源匮乏,经济常年全省垫底,是公认的干部“流放地”!去了那里,别说查账本了,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位置都两说,几乎等同于政治生命的终结!而且,正科级待遇不变?这分明是明升暗降,一脚把他踢出核心权力圈,让他彻底远离风暴中心!

诸成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瞬间暴起!他怒视着老领导,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仿佛质问:您就让他这么欺负人?!就这么把我们当泥捏的?!

老领导仿佛没看见诸成的愤怒,目光转向诸成,那眼神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至于你,诸成同志,”他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省公安厅那边,似乎对你前段在云海办的几个案子有点‘不同看法’,准备抽调你回厅里,进入一个为期半年的‘业务骨干后备力量专项培训班’,脱产学习。”

脱产学习!还“业务骨干后备”?这词儿听着冠冕堂皇,翻译成人话就是:把你从实权岗位上扒拉下来,档案里塞进个“需要加强学习”的评价,挂起来晾半年再说!半年后,黄花菜都凉了!什么温泉账本,什么刘副书记,早他妈的烟消云散了!

这简直是釜底抽薪!双管齐下!精准打击!刘副书记的反击,狠毒、精准、迅雷不及掩耳!而且用的是最堂堂正正的组织程序名义!让你连喊冤都找不到地方喊!

“老领导!这……”陈成喉咙发干,声音艰涩。

老领导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一片沉寂的深潭,而是掠过一丝真正的、冰冷的锋芒,如同万年冰层下蛰伏的凶兽睁开了眼。

“常委会,五点整。还有两个小时。”他缓缓站起身,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军呢大衣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既然有人想下棋,”他枯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上那本深蓝色的、磨损起毛的工作笔记,“那就让他们看看,磨刀石……也得看是什么材质。”

他拿起那本小小的蓝色笔记,动作沉稳地揣进自己军大衣宽大的内兜里。笔记不大,揣进去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走。”老领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跟我去省委大楼。见识见识,什么叫‘紧急’。”

走廊里声控灯昏暗的光线明明灭灭,映照着三张沉默的脸。老领导走在前头,步伐依旧不快,布鞋底敲击着冰冷的水泥地面,发出规律而坚定的回响。陈成和诸成跟在后面,每一步都感觉脚下发飘,像是踩着棉花,又像是走在悬崖边缘。凌晨的寒气无孔不入,钻进骨髓深处。

省委大楼,这栋象征权力的庞然大物,在墨蓝色的天幕下只剩下一道巨大、沉默、压迫感十足的黑色剪影。入口处,身着制服的武警战士站得如同标枪,眼神锐利地在黑暗中扫视。

当老领导那略显佝偻、裹着旧军呢大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肃杀的气氛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领头的武警军官显然认识这位深夜造访的老人,瞳孔微微收缩,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迅速被压下。他立正,敬礼,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首长!”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老领导只是微微颔首,步履未停,径直穿过那扇沉重的旋转玻璃门。陈成和诸成紧跟其后,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些武警战士投来的、带着探究与审视的锋利目光,仿佛冰锥刮过脊背。

电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钢索运行的轻微摩擦声。数字在面板上无声地跳动。

“叮。”

七楼,常委会议室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上好茶叶、昂贵香烟以及……某种看不见硝烟的紧张气息扑面而来。走廊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却安静得可怕。几个穿着深色夹克、秘书模样的人影脚步匆匆地在各个办公室门口进出,脸色凝重,压低着声音快速交谈,看到老领导出现,都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噤声,目光闪烁,随即躬身让开道路。

厚重的红木会议室大门紧闭着,门口肃立着两位办公厅的工作人员,神情肃穆。

离五点还有十分钟。

旁边一间挂着“值班休息室”牌子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得意的笑声。

“……年轻人嘛,缺乏基层锻炼,思想就容易飘!松岭虽然苦点,正好沉淀沉淀!这也是组织上对人才的重视培养嘛!哈哈……”

是刘副书记!那笑声爽朗热情,充满了对“人才”的“关怀”和对组织程序的严格遵守,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官腔炮弹。

陈成和诸成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

老领导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紧闭的常委会议室大门前,对肃立的工作人员平静地说:“开门。”

工作人员显然有些犹豫,按规定,常委们未到齐前……

“开门。”老领导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不容抗拒。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立刻掏出钥匙。

厚重的红木大门被无声推开一道缝隙,里面会议长桌上方那巨大的水晶吊灯放射出的璀璨光芒瞬间倾泻而出。

就在这时,旁边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拉开。

刘副书记那保养得宜、红光满面的脸出现在门口,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到站在会议室门口的老领导以及他身后的陈成、诸成,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极其热情、如同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哟!老首长!您来得可真早!”他快步迎上来,声音洪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尊敬,仿佛刚才休息室里那番关于“松岭沉淀”的言论从未发生过。他的目光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上级对下级的亲切关怀,越过老领导,精准地落在了陈成脸上。

“小陈同志也到了?正好正好!”刘副书记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爱”,“刚才在休息室我们几个还在讨论你呢!年轻人,有干劲,有潜力!就是缺乏点艰苦环境的淬炼!这不,”他语气一转,充满了语重心长的栽培意味,“为了让你更好地成长,更快地成熟起来挑重担,我们常委会临时动议,决定给你压一副担子——去松岭县!主管扶贫开发!那可是我们省脱贫攻坚的主战场之一!责任重大啊!怎么样?有信心没有?”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陈成的肩膀,动作亲昵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套组合拳行云流水,热情洋溢,关怀备至,理由充分,组织程序“合规”,更是在这众目睽睽的走廊上,当着其他工作人员的面,直接把调令以“常委会临时动议”的帽子扣了下来!这是逼宫!这是阴谋!是要让陈成在众目睽睽之下,捏着鼻子认下这杯毒酒!

陈成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看着刘副书记那张近在咫尺、笑容可掬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诸成的拳头在身侧捏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牙齿咬得咯嘣作响,眼睛里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死死盯着刘副书记那只伸向陈成肩膀的、保养得白白胖胖的手。

这只手,刚刚在休息室里,轻描淡写地就将他们推向了政治深渊的边缘!

就在刘副书记那只带着“亲切关怀”的手即将落在陈成僵硬的肩头时——

老领导动了。

他没有看刘副书记,也没有看那只即将落下的手。他只是微微侧过身,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自然,恰好挡在了陈成身前半个身位。那只枯瘦的手,动作迟缓地从旧军呢大衣宽大的内兜里,掏出了那本小小的、磨损起毛的深蓝色硬皮工作笔记。

昏黄和璀璨的灯光交织下,笔记本深蓝色的封面毫不起眼。

“磨刀石,确实需要看材质。”老领导的声音不高,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盖过了走廊里所有的细微声响,每一个字都稳稳地落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他枯瘦的手指,指肚轻轻抚过笔记本磨得发亮的边角,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上最珍贵的纹理。

他没有翻开笔记本,只是用两根指尖,极其随意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份量,将那本小小的蓝色笔记,轻轻推到了会议长桌光滑如镜的桌面上。

笔记本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在象征着全省最高权力的会议桌上,显得渺小、陈旧、格格不入。

“不过,”老领导微微抬起松弛的眼皮,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第一次毫无遮挡地、平静地迎上刘副书记瞬间僵住的笑容,那眼神深处,仿佛有万年不化的冰层折射出冷冽的光,“松岭那地方,石头太软,水太浑,怕是磨不快刀。”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目光却缓缓扫过刘副书记那张笑容凝固的脸,以及对方那只尴尬悬在半空的手。

“倒是陈成同志最近递上来的一份东西,关于云海那个……叫‘水上酒廊’二期工程的,”他慢悠悠地继续,每个字都像一块冰坨子砸在人心上,“那份关于违规土地批文的初步调查报告,”老领导枯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躺在桌面上的深蓝色笔记本封面,指甲敲击发出“笃”的一声轻响,“我看……很有嚼头啊。”

“水上酒廊……二期?违规土地批文?”

这几个字如同带着冰碴的子弹,猝不及防地击穿了刘副书记脸上那张精心维护的、热情洋溢的面具!

他那张前一秒还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笑脸,瞬间僵住了。肌肉像是被骤然冻结,嘴角那抹完美的弧度迅速垮塌、凝固,变成了一种极其难看、混合着惊愕、难以置信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伸向陈成肩膀的手,五指下意识地张开又收紧,尴尬地悬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保养得极好的面皮上,那层健康的红晕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泛出一种被戳穿某种隐秘的苍白。眼底深处,那隐藏极好的、属于猎食者的笃定与得意,刹那间被一种冰冷的、被毒蛇盯上的悚然所代替!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桌面上那本小小的蓝色笔记上!

这本不起眼的旧笔记里……藏着水上酒廊二期的土地批文调查报告?!还是陈成递上去的?!

这怎么可能?!那个批文……那个批文是他亲自……!

一股寒气,瞬间从刘副书记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整个走廊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所有匆忙的身影、低语的秘书、肃立的工作人员,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作停滞,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聚焦在那本深蓝色的旧笔记上,聚焦在刘副书记那张瞬间失色的脸上。

陈成的心跳,在经历了刚才地狱般的下坠后,骤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举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那本小小的蓝册子,又猛地看向老领导那依旧平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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