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细雨裹着寒意,打湿了1946年影鸦旧居的青瓦。银白色的星芒草在雨中微微低垂,叶片上的水珠顺着纹路滚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洼。旧居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绿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门楣上悬挂的“影鸦世居”木匾,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泛着沉郁的光。
顾明领着林溪、顾星墨等人站在院门外,灰色长衫的肩头已经湿透,他抬手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的旧响,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沉重。“自从星芒节之后,旧居的后人就轮流守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扫过院子里的石桌、水井和靠墙的农具,“负责看守影鸦令牌的是我远房的侄子顾怀安,这孩子从小在旧居长大,对影鸦的规矩比谁都清楚,按说不该出问题。”
林溪的浅粉色连衣裙沾了不少泥点,怀里的怀表“咔哒”一声亮起,表盘投射出院子的全景影像——影像里,西北角的星芒草长得比别处稀疏,根部的泥土泛着不正常的黑色,正是刚才那个灰色长衫身影埋腐星土的位置。“那里有问题,”她指着影像里的黑土,“怀表检测到残留的暗能,和影爪族的能量频率一致。”
顾星墨立刻释放黑雾,化作几道细小的黑色光丝,朝着西北角的草丛探去。光丝刚接触到黑土,就传来“滋滋”的灼烧声,黑土下突然冒出一缕淡紫色的烟,被雨水一浇,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是新鲜的腐星土,”他的眉头拧成疙瘩,黑雾在掌心凝聚成一把小铲,轻轻拨开表层泥土,露出下面深黑色的土壤,“埋下去不超过半个时辰,和暗能首领发信息的时间刚好对上。”
张星禾举着能量检测仪蹲在旁边,屏幕上的红色曲线疯狂跳动:“检测仪显示,腐星土里混着微量的‘时空追踪素’,”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虚拟眼镜,“这种物质能定位共生核心的位置,暗能族是想通过腐星土,找到影鸦令牌的具体存放点!”
顾星瑶突然指着堂屋的方向:“那里有人!”他的白色运动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背上,手指着堂屋门后的阴影,“我刚才看到有个灰色的影子闪进去了!”
众人立刻朝着堂屋围过去,顾明走在最前面,手按在腰间的影鸦令牌上——令牌的星芒草玉此刻微微发烫,像是在感应着同类的气息。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暗能的腥味扑面而来,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影鸦古籍,旁边放着半碟没吃完的麦芽糖,还有一支沾着墨的毛笔。
“怀安!你在吗?”顾明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堂屋里回荡。没人回应,只有角落里的蛛网在风中轻轻晃动。
林溪的怀表突然投射出一段短暂的影像: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趴在八仙桌上抄写古籍,侧脸轮廓分明,眉眼间和顾明有几分相似。突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抬头看向门口,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纸上,留下一大团墨渍。紧接着,影像就被暗能干扰,变成了一片模糊的雪花点。
“这就是顾怀安?”顾星墨指着影像里的男子,“他刚才就在这里,听到我们进来才躲起来的?”
顾明的脸色沉了下去:“怀安性子内向,但绝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他走到八仙桌前,拿起那本古籍,书页上的字迹工整有力,“他在抄录1900年的跨时空封印阵图谱,这是只有核心守护者才能接触的资料。”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顾星瑶立刻冲了过去:“在那边!”他的脚步声踩在积水里,溅起一串水花。众人紧随其后,穿过连接堂屋和后院的回廊,就见后院的柴房门口,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脸色惨白。
“怀安!你怎么了?”顾明快步上前,蹲在男子身边,伸手想去扶他。顾怀安却猛地瑟缩了一下,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林溪注意到顾怀安的袖口沾着黑色的泥土,和西北角的腐星土颜色一致,而且他的长衫下摆有一道新鲜的撕裂口,边缘还残留着淡紫色的暗能痕迹。“你刚才在院子里埋了什么?”她轻声问道,怀表的光落在他的袖口,“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顾怀安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众人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我……我没埋东西……刚才有人闯进院子,拿着黑色的东西威胁我,让我把影鸦令牌交出来……我不肯,他就打晕了我,醒来的时候你们就来了……”
“那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顾星墨追问,黑雾在顾怀安身边轻轻缭绕,能清晰地捕捉到他的情绪波动——他的心跳很快,呼吸急促,明显在隐瞒什么。
“我……我没看清,”顾怀安的头埋得更低,手指紧紧抠着地面的泥土,“他戴着黑色的面罩,身材很高大,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剑……其他的我真的记不清了……”
张星禾突然举起能量检测仪,对准顾怀安的袖口:“不对!你袖口的腐星土上有你的指纹,而且暗能痕迹和你身上的汗液混在一起,说明是你亲手埋的,不是别人强迫你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弹出“暗能接触者”的红色提示。
顾怀安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戳穿了谎言的孩子。顾明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他扶着八仙桌站起身,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心:“怀安,你从小跟着我学影鸦的规矩,‘守心护令’这四个字,我教了你不下百遍,你怎么能……”
“不是我自愿的!”顾怀安突然大喊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混着雨水滴在地上,“我娘被暗能族抓了!他们说要是我不帮他们埋腐星土,不把封印阵的图谱抄给他们,就杀了我娘!”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用暗紫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三日后子时,带封印阵图谱去时空裂缝,换你娘性命——影爪族。”
林溪接过纸条,怀表的光对着字迹扫描,投射出能量分析结果:“纸条上的暗能和影爪族的一致,而且有顾怀安母亲的头发,”她的声音软了下来,看着顾怀安苍白的脸,“他没说谎,确实是被胁迫的。”
顾明的眼圈红了,蹲下来拍了拍顾怀安的肩膀:“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和你娘,”他的声音带着愧疚,“暗能族抓你娘,就是为了逼你背叛影鸦,我们现在就想办法救你娘,绝对不能让暗能族的阴谋得逞。”
顾星墨的黑雾突然朝着柴房深处探去,很快就传来一声轻响。他快步走过去,在柴堆后面捡起一块黑色的布片,布片上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三角形里嵌着一只黑色的眼睛,和1900年记录册里暗能族的标志一模一样。“这是暗能族的‘影踪符’,”他指着符号,“只要带着这个符,就能隐藏自己的能量痕迹,刚才那个灰色长衫身影,就是靠着这个符躲过了我们的追踪。”
林溪的怀表突然投射出2075年栖息地的画面:夜小星正抱着星芒宝宝,指挥共生兽在时空裂缝附近巡逻,画面里,几只共生兽对着裂缝深处发出“呜呜”的低吼,尾巴上的蓝光变得急促。“夜小星那边有发现!”她立刻调出通讯器,“小星,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暗能族的人了?”
通讯器里传来夜小星急促的声音:“小溪姐!我们在裂缝附近发现了顾怀安母亲的踪迹!”她的声音里带着喘息,“共生兽闻到了她的气味,还发现了暗能族的营地,里面有好多影爪族的人,正围着一块黑色的水晶,好像在准备什么仪式!”
顾怀安听到“母亲”两个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眼里满是急切:“我要去救我娘!不管他们要什么,我都给他们!”他说着就要往跨时空光带的方向冲,被顾星墨一把拉住。
“别冲动!暗能族就是想让你自投罗网,”顾星墨的声音沉稳有力,“他们抓你娘,一是为了逼你偷封印阵图谱,二是为了引我们去裂缝,好设下埋伏。”他掏出影鸦传承令牌,调出时空裂缝的三维地图,“我们得制定计划,既能救你娘,又能端掉暗能族的营地,还不能让他们拿到图谱。”
顾明从怀里掏出影鸦令牌,青铜色的令牌在雨中泛着银光:“我带几个经验丰富的影鸦后人,从正面吸引影爪族的注意力,用‘音波阵’困住他们;星墨和小溪,你们带着怀安从侧面潜入营地,救他娘;张星禾,你带着顾星瑶,用能量炮守住营地出口,防止暗能族逃跑;夜小星,你指挥共生兽在裂缝上空巡逻,一旦发现暗能族的援兵,就用蓝光攻击。”
“我也去正面!”顾怀安抹掉脸上的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知道影爪族的弱点,他们的眼睛怕强光,我可以帮大家制造机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火折子,“这是影鸦用来发信号的,点燃后能发出强光,之前我偷偷藏起来的。”
林溪看着顾怀安紧握火折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里的恐惧已经被决心取代。她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守护花田,就算面对强大的暗鸦也没退缩,顾怀安此刻的心情,她比谁都懂。“好,我们一起行动,”她拍了拍顾怀安的肩膀,“你娘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不会让暗能族伤害她。”
顾星墨将黑雾分成几份,分别笼罩在众人身上:“黑雾能隐藏我们的能量,防止被影爪族发现,”他看了眼天色,雨势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五个时辰,我们先去2075年和夜小星汇合,再制定详细的潜入路线。”
众人跟着顾星墨走向跨时空光带,顾怀安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影鸦旧居的院子——西北角的星芒草在雨中慢慢挺直腰杆,黑色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后,露出下面淡银色的根须。他攥紧手里的火折子,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救回娘,一定要守住影鸦的规矩,绝不能让暗能族毁了四个时代的跨时空共生。
跨时空光带在雨中亮起淡蓝色的光,将众人的身影吞没。而在时空裂缝的深处,暗能族的营地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站在黑色水晶前,水晶里映出顾怀安的脸。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带着阴狠:“鱼儿终于要上钩了……等拿到封印阵图谱,再把这些守护者一网打尽,四个时代的共生核心,就都是我的了……”
水晶旁,被绑在石柱上的妇人低垂着头,头发凌乱,却悄悄用藏在袖中的小刀片,一点点割着手上的绳索——她是顾怀安的娘,也是影鸦的后代,骨子里的坚韧,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儿子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