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的急诊室,向来是人间悲欢最集中的舞台。
此刻,舞台的聚光灯,打在了一个从地狱门口被拖回来的“少年”——棒梗身上。
当他被担架抬入时,那副模样让见惯了惨状的医护人员都感到了生理上的强烈不适。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真丝睡裙已成碎片,挂在布满青紫痕迹的身体上。
最骇人的,是他不断渗血的下身,以及那张漂亮脸蛋上死灰般的麻木与空洞。
“快!病人大出血,意识模糊!立刻交叉配血,进抢救室!”
“老天……这是人干的事吗?畜生不如!”
“别议论了,救人!查身份,通知家属!”
医护人员的脚步声、仪器的滴答声、急切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一场与死神的赛跑紧张地展开。
几个小时后,棒梗的命,总算被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他被转入重症监护病房,门口破例站了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显然,这起案件的严重性已超出常规。
夜,愈发深沉。
医院长廊尽头的白炽灯,光线冰冷,将周遭映照得毫无生气。
一道黑影,如同一滴墨汁晕染入清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拐角。
那人完全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身形与性别都无从分辨。
兜帽的阴影下,偶尔有一双亮得骇人的眼睛闪过,其中燃烧着焚尽万物的怨毒。
黑袍人迈开脚步,走向那间被严密看守的病房。
他的步伐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好似一缕飘荡在人间的孤魂。
“站住!军事管制区,禁止靠近!”门口的两名士兵瞳孔骤然凝固,举枪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被定格。
黑袍人没有停顿,兜帽下逸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那两名身经百战的士兵眼神失去了焦距,从警戒瞬间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紧接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握着的钢枪滑落在地,身体也悄无声息地软倒,陷入了无梦的昏迷。
从头到尾,连一丝警报都未曾响起。
黑袍人视若无睹,径直推开病房门。
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棒梗静静躺在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连接着发出规律“滴滴”声的监护仪。
他醒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像一具被夺走灵魂的精致人偶。
开门声让他僵硬的眼珠转向门口。
在看清那个熟悉的黑袍身影时,他死寂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却剧烈的变化。
那是恐惧,发自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嗬……嗬……”他喉咙里挤出无意义的嘶鸣,身体剧烈颤抖,牵动了伤口,让监护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黑袍人缓步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摘下了兜帽。
那是一张曾风华绝代的脸,如今却被怨恨扭曲得面目全非。
她凝视着病床上的“造物”,那张曾颠倒众生的脸上,此刻却找不到一丝怜悯。她美丽的双眸微微眯起,像是在审视一件沾上了污秽的艺术品,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怒火,以及一种仿佛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厌弃。
“我的……我的东西……”她喃喃自语,嗓音嘶哑,像是锈铁摩擦,“我最完美的作品……怎么能被别人弄成这副……肮脏的模样?”
她的手指,抚过棒梗惨白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珍宝上的灰尘。可她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件即将被销毁的残次品。
“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都是我亲手塑造的……”她俯下身,冰冷的吐息吹拂在棒梗耳畔,声音轻柔如梦呓,“你是我一个人的。现在……你脏了。我不喜欢脏东西。所以,就不能再留着了,对不对?”
棒梗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却微弱得几不可闻。
女人笑了,笑得凄凉而残忍。
“别怕。”她柔声说,“我带你走,去一个……再没人能碰你的地方。”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抚摸着棒梗脸颊的手,骤然发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棒梗的头颅以一个非人的角度歪向一旁,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
监护仪的警报声化作一道刺耳的长鸣,最终,万籁俱寂。
他死了。
死在了视他为私有物的女人手中。
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缓缓站直,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邪异的印记,口中开始吟诵起古老而不祥的咒文。
病房内的温度骤降,空气粘稠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贪婪窥伺。
一缕淡青色的透明烟气,从棒梗的尸体上缓缓浮起。那是他刚刚脱离肉壳,充满惊惶与迷惘的灵魂。
女人眼中闪过贪婪的厉色,猛地出手,将那缕青烟攥在掌心!
“啊——!”一声只存在于灵魂维度的凄厉惨叫,在她掌中炸开。
她完全不理会那灵魂的痛苦,从袍袖中取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粗布娃娃。
女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她捏着那团灵魂,无视其尖啸,对准了布娃娃的胸口。
那灵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最终化作一道青烟,在一声无形的哀嚎中,被强行吸入了布娃娃的棉絮之内!
布娃娃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那两颗黑纽扣缝成的眼睛,似乎在这一刻,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生命力”。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最听话的乖玩偶了。”女人抱着布娃娃,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声音里满是病态的满足感。
她重新戴上兜帽,最后瞥了一眼那具冰冷的尸体,再无留恋。抱着诡异的布娃娃,她转身,再度融入了走廊深沉的黑暗,了无痕迹。
许久之后,巡逻的护士才发现异样
。病房的窗户上,在她曾驻足的位置,竟凝结出了一片诡异的霜花。
那冰霜在恒温的室内非但没有融化,反而散发着幽幽的寒气,仿佛将那一小片空间,永远地拖入了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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