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磬子回到那悬浮于暗海极深处、被无尽清灵仙气与混沌迷雾笼罩的 蓬莱仙岛。岛上山峦叠翠,飞瀑流泉,仙鹤翔集,一派祥和,与外界的黑暗浑浊判若两个世界。
他径直来到岛中心一座简朴的古松下,对着一位正在独自对弈、身影模糊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老者躬身行礼。
“岛主,那名为时云起的异数,拒绝了邀请。” 玉磬子平静回禀。
被称为岛主的老者并未抬头,指尖一枚白色棋子轻轻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敲在某种道韵的节点上。
“轮回为基,杀伐护道,身负连吾等都难以完全窥探的隐秘……此子,确为异数。” 岛主的声音缥缈不定,“拒绝,在意料之中。若他轻易应允,反倒不值一提。”
“那碧波府之事……”
“碧波府核心,关乎上古‘水官大帝’遗留的一丝 ‘净化’权柄,对我蓬莱至关重要。然其外围禁制,乃‘万流归墟大阵’,非轮回、毁灭、生命三种极致力量同时引动,难以开启。” 岛主缓缓道,“时云起身负轮回与毁灭(寂灭),尚缺纯粹的‘生命’之力。鲛人族圣物 ‘生命潮汐珠’ 或可替代……且看那鲛人内部,暗流已起,正是时机。”
玉磬子了然:“岛主之意,是借时云起之手,搅动鲛人族风云,顺势取得潮汐珠,再引他开启碧波府?”
“顺势而为罢了。” 岛主语气淡漠,“留下蓬莱令,便是种子。他需要力量破局,我们需要钥匙开门。各取所需。至于最后……权柄归位,异数……或可成为我蓬莱镇守暗海的一尊‘护法杀神’。”
平静的语气下,是视众生为棋子、谋夺上古权柄的深沉野心。
水晶宫阙深处,并非铁板一块。
大长老 沧溟 的居所,幽暗而肃穆。他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深邃的老鲛人,修为已至灵者巅峰多年,一直对现任女皇(汐瑶之母)的“保守”政策不满,认为鲛人族应更主动地扩张势力,而非偏安一隅。
“公主带回那个人类,据说实力不俗,还引来了蓬莱仙使?” 沧溟把玩着一枚暗蓝色的宝珠,听着心腹的汇报。
“是的,大长老。而且,公主似乎对他颇为看重。”
“看重?哼,妇人之仁!” 沧溟冷哼一声,“此人是个麻烦,暗影阁的追杀令已经传开,留他在此,只会给我族招祸。而且,蓬莱仙使亲自招揽都被他拒绝,何其狂妄无知!”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女皇闭关冲击更高境界,正是我等有所作为之时。传令下去,严密监视那个人类。另外……或许可以‘帮’暗影阁一把,让他们知道这个人类的确切位置。既能除掉麻烦,或许还能借此与暗影阁背后的一些势力搭上线……”
暗海某处扭曲的空间节点,暗影阁 的总部仿佛一个巨大的、潜伏在阴影中的水母。
阁主 幽影,其形态笼罩在一团不断变化的黑暗中,声音如同无数细碎的低语拼接而成:“三绝杀失手,目标被鲛人所救?有趣。”
下方一名负责情报的长老禀告:“阁主,根据内线消息,鲛人族大长老沧溟一脉,似乎有意‘协助’我们。”
“沧溟?那个野心勃勃的老家伙……” 幽影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他想借刀杀人,清理门户,顺便卖我们个人情。也罢,目标实力超出预估,报酬需要重新评估。联系雇主,加价!同时,将鲛人族内部有‘合作’意向的消息,隐晦地透露给目标。”
“阁主,这是为何?”
“让水更浑。无论是目标死,还是沧溟的计划暴露引发鲛人内乱,对我暗影阁而言,都是新的生意机会。记住,我们只认灵石,不站队。”
龙陨深渊,炽热的岩浆与冰冷的暗流交汇处,盘踞着庞大的 深渊龙族。
龙王 敖荒,身躯如同山峦,暗金色的鳞片闪烁着暴戾的光芒。他通过水镜术,看着水晶宫阙方向的隐隐波动。
“鲛人……还有那个人类小子……听说身负奇特力量?” 敖荒的声音如同雷震,“碧波府的传说,本王也有耳闻。那里面的东西,本该为我龙族所有!盯着他们,一旦有开启迹象,立刻回报!届时,无论是鲛人还是那人类,都将是本王夺取宝藏的踏脚石!”
龙族的傲慢,让他们习惯于直接抢夺,而非精细谋划。
水晶宫偏殿内,时云起缓缓睁开双眼,精光内敛,伤势已彻底痊愈,状态更胜往昔。
通过汐瑶公主有意无意的透露,以及自身强大的神识感知,他早已将水晶宫内涌动的暗流洞察于心。大长老沧溟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
“想借刀杀人?” 时云起嘴角泛起一丝冷峭,“正好,我也需要立威,需要尽快解决暗影阁这个麻烦,更需要……一个进入碧波府的‘合理’借口和‘帮手’。”
他心中已有定计。蓬莱仙家想利用他做钥匙,鲛人大长老想借刀杀人,暗影阁唯利是图……那他便将这些算计,统统化为己用!
他主动找到汐瑶公主。
“公主,在下伤势已愈,不便久留。感谢贵族这些时日的款待。” 他提出辞行。
汐瑶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担忧:“你……暗影阁的人恐怕还在外面等着。”
“无妨,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时云起语气平静,“不过在离开前,在下想与公主做一笔交易。”
“交易?”
“我助公主,稳定水晶宫局势,清除内部不稳因素。” 时云起目光锐利,“作为回报,公主需借我 ‘生命潮汐珠’ 一用,并在我需要时,提供关于碧波府遗址的详细情报与必要的支援。”
汐瑶公主闻言,娇躯微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时云起。他竟然直接点破了族内隐忧,并提出如此大胆的交易!
她沉默片刻,想到母皇闭关,大长老日益骄横,族内暗流汹涌……最终,她银牙一咬,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好!我答应你!但潮汐珠乃我族圣物,只能借你用一次,且需在我族强者监督下使用!”
协议,在危机与互信中达成。
时云起辞别汐瑶公主,并未掩饰行踪,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水晶宫阙范围,向着暗影阁势力活跃的区域而去。
他的行动,立刻被多方势力探知。
大长老沧溟心中冷笑:“自寻死路!传讯给暗影阁,目标已离巢!”
暗影阁收到消息,加派高手,张网以待。
蓬莱仙岛,岛主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棋盘上局势豁然开朗:“棋子已动,静观其变。”
深渊龙族,敖荒发出兴奋的龙吟:“通知儿郎们,做好准备!”
而时云起,则如同鱼饵,主动游向了那张为他编织的巨网。只是,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他感受着暗中窥视的目光,眼神冰冷如刀。
“都来吧……”
“正好,用你们的血,来庆祝我……正式踏足这暗海棋局!”
暗海之上,杀神出渊,风暴骤起!各方鬼胎,皆在这一刻,被卷入了他所掀起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