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北京。
计委大院里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橙红色的果实，像一盏盏小灯笼。
陈默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机关生活的节奏，每天按时上下班，偶尔加个班，小日子过得规律而充实。
“谁能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过上了朝八晚五的规律生活？”陈默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内心吐槽，“前世在互联网公司，下午五点才是半天工作的开始好吗？现在倒好，五点一到，王师傅已经开始收拾茶杯准备开溜了。”
办公室的收音机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在播放《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情况》的报道。
王师傅一边听一边摇头：“物价还是涨得太快喽，我这点工资都快养不活一家人了。”
刘芳大姐则兴奋地跟同事讨论着昨晚的《正大综艺》：“程前那个新主持人真帅！比杨澜差一点，但还是挺有型的！”
现在陈默基本每天都会听到这些充满时代感的对话，会心一笑，心里觉得有趣。
就在这时，办公室那部老式拨号电话响了起来。
“小陈，电话！”刘芳大姐接听后喊道，“是个女同志，声音挺好听的。”
陈默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喂，您好，我是陈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熟悉但有些低落的声音：“陈默？是我，苏晓冉。”
“苏小姐？”陈默有些惊讶，“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电话那头的苏晓冉轻轻叹了口气：“不太好...能跟你说说话吗？我不知道该找谁了。”
陈默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压低声音：“当然可以，你说。”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看似各忙各的，实则都竖起了耳朵——又有年轻女同志给陈默打电话，这可是个大八卦！
苏晓冉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困境。
原来她最近接拍一部新电影，有个投资方老板总是借故接近她，先是请吃饭，送礼物，被她婉拒后，开始暗示如果“不配合”，可能会换掉她的角色。
“剧组里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没人说什么，导演也装不知道...”苏晓冉的声音带着哽咽，“我觉得好孤独，每天去片场都提心吊胆的，经纪人说这是行业常态，让我‘灵活处理’...”
陈默听得直皱眉，内心os：“好家伙，娱乐圈潜规则这么早就有了？还以为这是后世才流行的糟粕呢，看来哪个时代的演艺圈都不干净啊。”
他冷静地问：“这个投资人什么来头？有多大影响力？”
苏晓冉描述了一下，是个做建材生意的暴发户，有点小钱但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主要是靠攀附一些关系才挤进影视投资圈的。
陈默心里有数了，想了想说：“苏小姐，这种事情确实令人气愤，但我建议你不要硬碰硬，我有几个建议，你听听看是否可行。”
电话那头的苏晓冉似乎平静了一些：“你说，我听着。”
“第一，”陈默条理清晰地说，“你可以找机会暗示对方，你有一些‘有背景的朋友’，比如上次在咖啡馆遇到的那几位，你可以不经意地提起他们都很关心你的发展。”
他指的是张涛那帮“京城四少”，虽然陈默自己不太想跟他们走得太近，但这种时候借借势还是可以的。
苏晓冉有些犹豫：“这样好吗？会不会太...”
“这只是保护自己的策略。”陈默解释道，“那种人通常欺软怕硬，知道你有靠山，就不敢太过分了。”
“第二，我建议你把更多精力放在提升自己上，打磨演技，挑选有深度的剧本，建立自己的专业声誉，当你足够优秀时，就不是你求角色，而是角色求你了。”
电话那头的苏晓冉似乎被点醒了：“你说得对...我最近确实太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第三，”陈默继续说，“你可以考虑参与一些公益活动，比如去孤儿院看望孩子，或者参与环保宣传，这不仅能建立正面形象，也能让你接触到更正能量的人群。”
苏晓冉的声音明显轻快起来：“公益活动？这个主意好！我以前从来没想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默用冷静客观的分析，帮苏晓冉理清了思路。
最后她破涕为笑：“陈默，跟你说话比跟我经纪人聊还有用，他只会让我‘灵活处理’，或者‘为艺术牺牲’。”
陈默内心os：“为艺术牺牲？说得真好听，不就是劝人从了吗？这经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挂电话前，苏晓冉邀请道：“下周六我的新电影《月光下的风铃》举办发布会，你能来参加吗？就在北京饭店。”
陈默想了想日程：“如果没有临时任务，我应该能去。”
“太好了！”苏晓冉的声音明显雀跃起来，“那我给你留请柬！说定了啊！”
挂掉电话后，陈默一转身，发现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假装在忙工作，但八卦之魂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刘芳大姐最先忍不住：“小陈，刚才那是...苏晓冉？演《青春无悔》的那个苏晓冉？”
陈默这才想起苏晓冉现在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了，只好解释：“嗯，之前偶然认识的普通朋友。”
王师傅咂咂嘴：“明星啊！小陈你交际面够广的！”
赵副处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小陈啊，机关工作要注意影响，跟演艺圈的人走得太近，不太合适。”
陈默内心os：“哟呵，这就开始上纲上线了？我跟谁交朋友还得您批准？”
表面上却恭敬地回答：“谢谢赵处提醒，我会注意分寸的。”
下班后，陈默独自走在长安街上，思绪还停留在与苏晓冉的对话上。
街边的音像店正在播放着毛阿敏的《思念》，悠扬的旋律在秋风中飘荡。
“明星光环下的脆弱真实...让人有点心疼。”他心想，“在这个没有社交媒体、没有粉丝经济的年代，演员其实更不容易。能帮就帮吧。”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娱乐圈报道，多少有才华的演员因为不肯妥协而黯然退场，又有多少人被迫接受了潜规则。苏晓冉能找他倾诉，说明她确实走投无路了。
“也许可以跟张涛提一下这事？”陈默琢磨着，“那家伙看起来还挺正派的，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几天后，陈默意外接到了张涛的电话——说曹操曹操到。
“陈默，听说你小子在计委混得不错啊？”张涛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慵懒的优越感。
“涛哥说笑了，就是个小科员，打杂的。”陈默谦虚道。
寒暄几句后，张涛切入正题：“对了，最近见到苏晓冉了，她说你给她出了不少好主意？那个建材老板的事，我已经让人打过招呼了，应该不会再骚扰她了。”
陈默内心惊讶于张涛的消息灵通，嘴上却说：“谢谢涛哥，我就是随便说了几句，主要还是苏小姐自己坚强。”
张涛在电话那头笑了：“你小子可以啊，不居功不自傲，怎么样，周末有没有空？出来坐坐？王栋和刘鑫他们也想见见你。”
陈默想了想，婉拒了：“周末可能要去图书馆查些资料，有个课题要准备，下次吧，下次我请涛哥吃饭。”
挂掉电话后，陈默长舒一口气，他不想太早卷入“京城四少”的圈子，保持适当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周末，陈默如约参加了苏晓冉的新片发布会，北京饭店宴会厅里星光熠熠，这是陈默第一次亲身感受90年代初的娱乐圈氛围。
苏晓冉看到陈默，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你真的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比在咖啡馆时更加光彩照人。
“答应你了就会来。”陈默笑着递上一束提前准备好的鲜花，“预祝新片大卖。”
苏晓冉惊喜地接过花束，引荐陈默认识导演和几位主演，大家都对这位苏晓冉的“朋友”颇为好奇——毕竟在这种场合，普通人很少出现。
发布会结束后，苏晓冉特意找到陈默：“谢谢你今天能来，还有...那个投资人今天居然主动来道歉了，说之前都是误会。”
她眨眨眼，“是你找的朋友帮的忙吧？”
陈默笑笑：“举手之劳，重要的是你现在可以安心拍戏了。”
苏晓冉凝视着陈默，突然说：“你知道吗？在这个圈子里，很少有人像你这样...不求回报地帮助别人。”
陈默内心os：“谁说我不求回报？万一你将来成为国际巨星，我这不就是天使投资吗？”
表面上却一本正经：“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回单位的路上，陈默想着今天的一切，忍不住摇头轻笑，前世他是个普通的社畜，这辈子却意外结识了明星，还成了人家的“参谋”。
“生活真是比戏剧还精彩啊。”他看着长安街上的车流，感慨地想。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