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江城大学南门对面的猫屎咖啡馆。
苏眠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的搅动着面前那杯价值八十八块的咖啡。
他喝的哪是咖啡，纯纯的智商税。
昨晚他一夜没睡，不是激动，而是因为那个叫林小漫的女人给他发来的pdF。他足足研究了半宿，看的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那份报告，与其说是科学分析，不如说是一份写给诡异的用户行为画像。它把镜中人这个素未谋面的诡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甚至连它喜欢什么杀人姿势都分析的明明白白。
这让他对即将到来的会面，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赴约，更像是一只小白鼠，要去见自己的饲养员。
“苏先生。”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对面响起。
苏眠抬头，看到了林小漫。
她今天换下了一身狼狈的工装，穿上了一件料子很顺的白色衬衫跟一条剪裁利落的长裤，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又冷静，好像昨天那个在教学楼里三观崩溃，失魂落魄的人不是她。
如果说昨天的她是战地记者，那今天的她，就是华尔街的金融分析师，浑身上下都写着精英跟智商碾压几个大字。
她坐下来，将一个平板电脑推到苏眠面前。
“我长话短说。”林小漫开门见山，语速飞快，“昨晚的事件，加上你之前处理花子的视频，让我确认了一个事实：你，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异常现象触发源，同时也是一个非定常因果律武器。”
苏眠：“。。。。”
虽然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九年义务教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什么玩意儿？非定常因果律武器？
我咋不知道我还有这么牛逼的名称？
林小漫没理会他的呆滞，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过去的研究方向是错的。我不该试图用现有物理学去解释它们，那就像用锄头去解剖一个cpU。我们必须建立一门全新的学科。”
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镜片反射出智慧的光。
“我将其命名为——诡异行为学（Anomalous behaviorology）。”
“这门学科，将放弃对是什么的徒劳探索，转而专注于怎么办的实用主义。我们将不再纠结于它们的存在形式，而是通过大数据分析，心理侧写，逻辑建模，去研究它们的行为模式，触发机制，以及。。。逻辑漏洞。”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亮的吓人，充满了某种献祭般的狂热。
“就像昨晚，十三阶楼梯的逻辑漏洞，就是打卡下班。而你，苏眠，你就是那个能找到并利用这些漏洞的超级黑客。”
苏眠听完，整个人都麻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女博士喝咖啡，而是在被一个邪教头子发展下线。
她居然真的把抓鬼，上升到了建立一门学科的高度？
最离谱的是，这套理论听起来。。。居然他妈的还挺带感？
“所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拉我入伙？”苏眠试探的问道。
“不。”林小漫摇了摇头，语气冷的像手术刀，“我不需要你入伙。我需要你成为我的。。。实验样本。”
苏眠：“？”
“我将为你提供所有S级以下诡怪的详尽资料和破局方案。”林小漫推了推眼镜，“作为回报，我要求全程跟进你的实验过程，采集所有数据。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是首席科学家，你，是唯一的现场执行官。你负责莽，我负责提供脑子。”
这话说的极其不客气，但苏眠却无法反驳。
因为那份关于镜中人的报告，已经证明了她的脑子有多值钱。
“成交。”苏眠几乎没有犹豫。
送上门的金大腿，不抱的是傻子。
“很好。”林小漫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她划开平板，调出了一个界面。
“那么，我们的第一次正式合作，现在开始。”
【叮！】
苏眠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新任务发布：镜中起舞！】
【任务地点：江城大学，第七艺术大楼，b-104号废弃舞蹈室。】
【任务目标：在镜中人的模仿下存活，并彻底击溃其完美执念。】
【任务奖励：情绪值x5,000,000，随机道具x1。】
【失败惩罚：被拖入镜中，成为下一个镜中人。】
苏眠看着那个失败惩罚，后颈一凉。
这惩罚可比在楼梯上跑到死恶毒多了。这是直接从“临时工”变成“正式工”的节奏啊！
晚上十点。
第七艺术大楼，安静的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
苏眠和林小漫，站在b-104舞蹈室的门口。
林小漫的两个助理，扛着一堆比昨晚更精密，更昂贵的仪器，在门外飞快的布设着阵地。这一次，他们甚至还拉起了一圈黄色的警戒线，上面写着高能物理实验，闲人免进。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要搞核聚变。
“准备好了吗，现场执行官先生？”林小漫抱着双臂，递给苏眠一个蓝牙耳机。
“这是单向通讯器，我可以在外面看到你的一切数据，并随时给你下达战术指令。”
苏眠戴上耳机，感觉自己像个即将上战场的炮灰。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舞蹈室很大，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门口的那一整面墙的巨大镜子。
镜子擦的很干净，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活像一只沉默巨兽的眼睛，正静静的凝视着他。
苏眠架好手机，开启了直播。
经历了昨晚的科学崩塌事件，他的直播间还没开播，就已经聚集了超过两百万的吃瓜群众。
- 【来了来了！宗主今天又要整什么活？！？！】
- 【漫姐呢？我就是来看漫姐的！今天她的世界观还在吗？】
- 【前面的，漫姐在隔壁开直播呢！标题是《关于高维能量体在低维空间的非欧几里得形态展现》。。。我已经听睡着了。】
苏眠没理会弹幕，他走到了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切正常。
“第一阶段实验开始。”耳机里传来林小漫冷静的声音，“目标：确认触发机制。请你在镜子前，进行不少于三分钟的，无规律的肢体活动。”
说白了，就是让他瞎Jb乱动。
苏眠嘴角一抽，开始了他的表演。
- 他先是做了一套第八套广播体操，从伸展运动到跳跃运动。
- 然后，他又打了一套军体拳，虎虎生风。
镜子里的人，完美的复制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分毫不差，就像。。。一面普通的镜子。
三分钟后。
“第一阶段无异常。”林小漫的声音传来，“现在进入第二阶段，增加艺术性变量。请你播放手机里的音乐，并跟着跳一段舞。”
苏眠打开手机，随便点了一首流行歌曲。
他跟着节奏，开始笨拙的摇摆。他跳的很烂，动作僵硬的像个刚出厂的机器人。
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他一起跳，同样那么烂，那么僵硬。
一切，依旧正常。
“奇怪。。。”耳机里传来林小-漫的喃喃自语，“数据显示能量场非常稳定。。。难道报告有误？”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
苏眠手机里播放的音乐，突然变了调。
原本欢快的流行乐，像是被泡进了福尔马林，拉长成了又黏糊又阴森的音符，在空旷的舞蹈室里回荡。
苏眠浑身一僵。
他猛的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停下了笨拙的动作。
它慢吞吞的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优雅又冰冷的微笑。
然后，在苏眠惊骇的注视下，它踮起脚尖，手臂舒展，伴随着那诡异的音乐，开始跳起了一段。。。美到令人窒息的芭蕾舞。
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瑕。
每一次旋转，都精准如仪器。
那是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绝对的，冰冷的完美。
“能量读数爆表！！空间曲率出现异常波动！！警告！警告！！”耳机里传来林小漫语速极快的，夹杂着一丝颤抖的警报声！
苏眠感觉自己后脖颈子的汗毛全在蹦迪。
镜子里的“他”，一边跳着那段死亡之舞，一边用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他。
那眼神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对于不完美的鄙夷和审判。
仿佛在说。
“你，也配跳舞？”
苏眠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僵，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把他往镜子的方向拉！
他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完美舞者，缓缓的，缓缓的。。。
从镜子里，伸出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