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曦微露。京城从沉睡中苏醒，街巷间逐渐响起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仿佛昨夜雅馨纸坊的激战与血腥从未发生。
沈墨、萧峰、陆小凤三人已悄然回到百花楼。花满楼虽目不能视，却仿佛能感知到三人身上残留的肃杀与那一丝新生的、更加凝练强大的气息，他并未多问，只是温了一壶好酒，备了几样清淡小菜。
“‘墨’字令牌……”陆小凤把玩着那枚冰冷的令牌，眉头紧锁，“这图案诡异，绝非中原武林常见符号。这‘墨渊’究竟是何方神圣？其势力渗透之深，手段之诡谲，实在令人心惊。”
沈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声道：“墨渊是跨越诸天万界的巨大威胁，其目的似乎是吞噬各个世界的‘因果’或核心规则以壮大自身。在此界，心魔侵蚀顶尖武者精神是其一，制造假银票扰乱经济秩序恐怕是其二。我们必须尽快斩断其触手。”
他看向陆小凤：“陆兄，京城是你的地盘。陈掌柜笔记中提到的‘灰雀’以及那几个货栈、车马行，还需你动用关系仔细排查。这‘灰雀’能负责假银票的流通环节，必是墨渊组织在此界的重要中层人物。”
陆小凤点了点头，神色郑重：“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京城三教九流，总有眼睛和耳朵。只要这‘灰雀’还在京城活动，掘地三尺我也把他挖出来！” 他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百花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街巷中。
萧峰感受着体内那经过昨夜淬炼、愈发磅礴凝实的气血与掌意，只觉得一股战意无处发泄，沉声道：“二弟，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干等？”
沈墨摇了摇头，取出那枚“墨”字令牌，以五行神魂之力仔细感知。令牌本身材质特殊，能隔绝一切探查，但其上那个扭曲的图案，却隐隐散发着一丝微弱的、如同坐标般的波动。
“这令牌不仅是信物，或许还是一种定位或联络的工具。”沈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它所指向的波动……并非在闹市，而是在城外……偏东北方向。”
他站起身：“大哥，我们不如循着这丝波动去探一探。或许能找到墨渊势力的另一个据点，或者……能发现更多关于他们在此界运作模式的信息。”
萧峰闻言，精神一振：“正合我意！”
两人向花满楼告辞。花满楼微微颔首，叮嘱道：“东北方向……那片区域多山，有几处前朝古迹和道观，人烟相对稀少，二位务必小心。”
沈墨与萧峰记下，出了百花楼，并未骑马，而是展开身法，如同两道青烟，沿着那令牌传来的微弱波动指引，出了京城，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越是远离京城，人烟越是稀少。地势逐渐起伏，山林茂密。那令牌的波动也越发清晰，指向一座位于半山腰、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道观。
道观名为“白云观”，青瓦白墙，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显得颇为清幽僻静。观门虚掩，门前石阶布满青苔，香火似乎并不旺盛。
沈墨与萧峰收敛气息，悄然靠近。沈墨的神魂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缓缓探入观内。
观内不大，前院有一座香炉，正殿供奉着三清神像，但神像蒙尘，显然久未打理。整个道观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年迈的老道士，正在后院慢悠悠地打扫着落叶，看起来与寻常乡野道观并无不同。
然而，沈墨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老道士动作看似迟缓，但呼吸悠长，脚步沉稳，显然身负不俗的内功根基。更重要的是，在正殿神像下方的供桌底部，他感知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机关，以及机关后面，一条向下的、散发着与令牌同源阴冷气息的密道！
“观内有古怪，地下有密室。”沈墨以传音入密告知萧峰。
萧峰眼神一厉，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隐藏，推开观门，走了进去。
那扫地的老道士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看似浑浊的眼睛。他看到沈墨和萧峰，尤其是感受到萧峰那即便收敛也依旧迫人的气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无量天尊，”老道士放下扫帚，打了个稽首，“二位施主，来此荒山野观，不知有何贵干？”
沈墨手持那枚“墨”字令牌，亮了出来，淡淡道：“奉主人之命，前来查验‘货品’。” 他这是在诈对方，想看看这老道士的反应。
老道士看到令牌，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恢复平静，又仔细看了看沈墨和萧峰，尤其是对沈墨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感到一丝忌惮。他沉吟片刻，低声道：“令牌无误。不过，规矩二位应该知道，需要核对暗号。”
暗号？沈墨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近日风声紧，主人担心旧暗号泄露，派我等前来，正是为了更换新的联络方式。旧的，就不必再提了。”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配合他那高深莫测的气质和手中的令牌，竟暂时镇住了那老道士。
老道士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眼前这两人气息强大，手持真令牌，但又不知暗号……他不敢完全信任，却又不敢轻易得罪。
就在这时，后院一间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布袍、身形瘦削、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沈墨和萧峰，最后定格在沈墨手中的令牌上。
“怎么回事？”灰袍男子声音沙哑，带着一股阴冷。
老道士连忙上前，低声将情况说了一遍。
灰袍男子听完，冷冷地看向沈墨：“更换暗号？我并未接到通知。阁下究竟是谁？” 他周身气息隐而不发，却给沈墨一种比那纸坊老道更加危险的感觉。
沈墨心知无法再诈，索性直言：“找你的人。”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动！如同鬼魅般欺近那灰袍男子，五指成爪，混沌色的虚丹之力萦绕指尖，直取对方咽喉！既然找到了正主，便无需再废话，拿下他，自然能问出想知道的一切！
“找死！”灰袍男子厉喝一声，反应极快，身形向后急退，同时双臂交错，一股阴柔狠戾的掌力拍出，掌风中竟带着一股腐蚀性的腥气！
然而，沈墨的速度更快！那蕴含虚丹之力的一爪，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瞬间破开了他的掌风，眼看就要扣住他的喉咙！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原本看似老迈不堪的老道士，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手中扫帚的竹竿骤然断裂，露出一截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刺，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刺向沈墨的背心要害！这一击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显是蓄谋已久！
“二弟小心！”萧峰一直警惕着那老道士，见状怒吼一声，降龙掌力轰然爆发，一道灼热的龙形气劲后发先至，拦腰斩向那老道士！
老道士没想到萧峰反应如此之快，掌力如此刚猛，不得已回身格挡，短刺与龙形气劲碰撞，发出一声闷响，老道士被震得踉跄后退，气血翻腾。
而前方，沈墨那必中的一爪，虽然被灰袍男子勉强躲开了咽喉，却依旧抓在了他的肩头！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灰袍男子惨叫一声，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仿佛能分解万物的大力涌入体内，整条左臂瞬间软塌下去，经脉剧痛！他心中骇然，知道绝非对手，借着沈墨这一抓之力，身形猛地向后飘退，同时一脚踢在供桌的某个机括上！
轰隆隆——
供桌下方的地面骤然裂开，露出那条幽深的密道！灰袍男子毫不犹豫，身形一缩，便向密道中钻去！
“哪里走！”沈墨岂容他逃脱，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混沌剑气疾射而出，直刺灰袍男子后心！
那灰袍男子感知到背后致命的威胁，猛地一咬牙，反手掷出一物！那是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圆球，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不仅挡住了沈墨的剑气，更是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正殿！这黑雾不仅能阻挡视线，更能干扰灵觉感知！
沈墨的剑气没入黑雾，如同泥牛入海，只传来一声轻微的爆鸣。他眉头一皱，五行神魂之力强行穿透黑雾，锁定那灰袍男子的气息，却发现对方已然借助这黑雾的掩护，迅速消失在密道深处！
“追！”萧峰一掌拍散身前的黑雾，便要冲入密道。
“大哥且慢！”沈墨伸手拦住他，神色凝重地看向那幽深的密道入口，“密道内情况不明，恐有陷阱。而且，此人方才掷出的黑雾球，并非凡物，其中蕴含的能量颇为诡异，与那‘规则之毒’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更偏向于‘隐匿’与‘混乱’。”
他走到密道口，仔细感知了一下，摇了摇头：“通道内有自毁机关被触发了，正在坍塌。强行闯入，风险太大。”
此时，那弥漫的黑雾也渐渐消散。殿内只剩下那个被萧峰震伤、脸色惨白的老道士。
陆小凤不在，逼问的活儿自然落在了沈墨身上。他走到那老道士面前，混沌虚丹的气息微微释放，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而下。
“说，‘灰雀’是谁？这白云观是做什么的？墨渊在此界，还有哪些据点？”沈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直透灵魂的力量。
老道士在那恐怖的威压下，浑身颤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颤声道：“我……我不知道‘灰雀’是谁……我只是负责看守此地，接应持有令牌的信使……白云观……是……是一个中转站，负责传递消息和一些特殊的‘货物’……其他的据点……我地位低微，真的不知道啊……”
沈墨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他不似作伪，又问道：“刚才那人是谁？他使用的黑雾是什么？”
“他……他是‘影枭’大人，是负责京城及周边地区情报传递的几位头目之一……那黑雾……是上面赐下的‘影遁珠’，据说……据说蕴含着阴影与混乱的规则之力，能遮蔽一切探查，是保命之物……”
影枭？阴影与混乱的规则？沈墨记下了这些信息。看来，墨渊麾下除了擅长精神侵蚀的（心魔）、擅长扭曲经济规则的（假银票），还有这种擅长隐匿与情报的“影”之势力。其组织架构，比想象的更为复杂。
虽然让那“影枭”跑了，但端掉了白云观这个中转站，确认了“影枭”的存在和部分能力，并再次印证了墨渊势力的庞大与诡谲，此行也算有所收获。
沈墨一掌拍晕了那老道士，与萧峰迅速搜查了一下道观，除了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信件和银钱（其中部分是新版假银票）外，并未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那条密道入口也果然如沈墨所料，已经彻底被落石堵死。
“看来，还是要等陆兄那边的消息了。”沈墨望着京城方向，眼神深邃。这京城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而凝聚金丹的最后契机，似乎也隐藏在这愈发扑朔迷离的局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