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枝枝有些窘的脸微热，轻咳一声润过嗓子后，就开始喊闺蜜的名字。
在大概喊到十遍的时候，周围刮起了阴风。
地上的落叶沙沙地滚动着。
树林中闪过了一下又一下的白影。
霍枝枝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心口了，紧张得不敢喘一下气。
毛骨悚然的冷感。
是跟正常的冷是不一样的。
“教......教官，来......是来了吗？”
秦笙看着周围轻点了一下头，“来了，不过对我有点敌意。”
封晏川黑眸沉冷，不动声色地看着四周。
霍枝枝难以理解地问：“不该对我有敌意吗？念念怎么对教官你敌意了？”
“可能她觉得，军训的时候我放任同学欺负你，对她又有威胁，得让她冷静下来。”
“明明是我害死了念念，念念竟然还这么护着我......”
霍枝枝泪眼婆娑低喃着，想起过往的种种，就不再感到害怕，“念念，你快出来......”
“秦教官很好，他非但没有欺负我，也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他也不会伤害你的。”
“你快出来吧，我很想你，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别不见我，快出来好不好？”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霍枝枝哭得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一抹白影从天而降。
蓦地，先出现在秦笙面前，朝着秦笙的脖子伸出了手。
秦笙微眯双眸，正要甩出黄符，旁边的封晏川抬手就拍开了白影。
白影被拍得滚在地上，并现了形。
霍枝枝愣怔过后，踉跄跑到了白衣女鬼身边，激动地彼此诉说交谈。
秦笙则难以置信地看向封晏川。
封晏川神色依然巍然不动，但还是为秦笙解释了一句，“学了点方便的。”
“触手可及，这一点，就是玄门中人也没几个人能做到。”秦笙实话实说地感叹。
简单、粗暴、省事。
搞得她都羡慕了。
命格的关系，这一招，她学着也没用，用了是自损八百。
但封晏川的命格就非常合适......
“封哥是怎么想到学这个的？”
“花钱。”
秦笙：“......”
以封晏川的出手阔绰，估计没少花冤枉钱。
算了，她还是别问花了多少钱，免得她眼馋。
等霍枝枝和白衣女鬼说的差不多了，秦笙才对白衣女鬼说道：“陈念，你已经死了，附在玉佩上跟了霍同学三年，
人鬼殊途，你的跟随会带给她厄运，也对你没有好处，
各有归处，阳间不是你继续停留的地方。”
“我承诺过要保护枝枝一辈子，我不能说话不算话，她也是因为我才出车祸受了伤。”
陈念歉疚地看着霍枝枝，“要不是我继母在车里动了手脚，又怂恿我开车，我不会载着枝枝出了车祸，
枝枝差点就瘫痪了，很艰难地做康复训练才能重新站起来，
对不起枝枝，是我害了你，那天我要是不带你出去玩好了......”
“什么？！竟然是你继母要害你！”
霍枝枝大惊失色，关注点全在陈念被害的事情上。
陈念点了点头，有些委屈气愤地说：“继母早就跟爸爸认识，两人暧昧不清，爸爸没什么财产就不肯跟妈妈离婚，时间久了，妈妈抑郁成疾，查出乳腺癌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外公外婆死的早，妈妈又没有兄弟姐妹，知道我爸爸凉薄，妈妈在剩下的最后的那段时间，为我做尽了打算，立下了遗嘱，将她的财产全部给了我，我也继承了。
我没想到......这笔财富反而给我带来了杀身之祸，差点也害了枝枝你，真的很抱歉让你受伤了......”
“我不要紧的，你看，我重新站起来了，好好的。”
霍枝枝心疼不已地安慰着陈念，“反倒是你，遭遇了这么多不幸，带着你妈妈的期望，最后都没有获得幸福，你爸爸难道不知道你继母要害你的吗？”
想要给她拥抱，却只抱到了空气。
霍枝枝更加心疼伤心，只能隔空摸了摸陈念的脸，“念念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把你继母绳之以法。”
“或许......你继母不是真正的凶手呢？”
秦笙为陈念算了一卦之后，若有所思地开了口，“你继母也已经病死了。”
“什么？！她死了？？？”
陈念惊骇，一下就闪到了秦笙面前，还想靠近点，但在瞟到封晏川的眼神时，想到刚才的重击，带着恐惧怯意赶紧退回到了霍枝枝身边，“我印象中继母身体很好，她每天坚持锻炼，各方面都很注意，竟然已经死了？”
“嗯，这我可以肯定。”
秦笙紧接着又算了算，“你的父亲还有个小四，小四生的是儿子，
你死后，你父亲不仅得到了你母亲给的遗产，还得到一笔保险金，这些钱是要养儿子的，不会分给你继母，你父亲在医院里工作的，让一个人得病并不难吧？”
陈念惊愕失色，心里有了很不好的猜想，“我知道我爸爸挺渣的，但是他对我和妈妈一直都挺好的......我不敢相信妈妈生病也是......因为爸爸......”
霍枝枝皱着脸，一脸的被恶心到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不是渣了，是......不是人！太可恶了......”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肯定没有证据了......但我好不甘心......”
陈念双手捂脸，指尖长出长长的指甲，抓在她的脸上，流下了十道血淋淋的伤口，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我为妈妈感到不值，痛恨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
如果只是她死了，她不会这么怨恨，她恨那么好的妈妈被害了。
随着怨恨的加深，陈念身上的白衣逐渐变成红色，身上的阴煞之气加重，正在变成一只厉鬼。
“陈念，你先冷静，不幸的事情发生，无可改变，别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幸反而惩罚自己。”
为免陈念变成厉鬼为报仇自己犯下杀孽，秦笙神情严肃，沉下的嗓音透着威压。
“那怎么办，难道要看他逍遥法外，看用染着我和妈妈血的财富享受生活？我做不到！做不到......”
“他心里有鬼，睡觉肯定睡不踏实，会梦到过世的女儿，很正常吧？”
霍枝枝眼睛一亮，赶忙帮腔劝陈念别激动，她也会帮她的。
陈念也终于冷静了下来，身上的衣服恢复了白色。
秦笙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你父亲不小心犯了小事，进局里的时候手机那就会没收，叔叔们肯定要检查仔细......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恢复聊天记录......”
“我明白了！”霍枝枝激动地开口，觉得自己声音太响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是横死之人，无法马上投胎，在阳间游荡遇到鬼差就会被抓走，
我给你开个通行证，要是碰上了就拿给他们看，
但你在你办完事之后，必须回你该回的地方，否则，后果自负。”
秦笙说着在黄纸上书写起来。
“您......您一定不是普通的玄学大师，您是阳间圣使对不对？万幸能遇上使者大人，我陈念感激不尽......”
陈念惊喜交加地跪下，摊开双手恭敬地等着。
秦笙受得起陈念这一跪，也没有阻止她，“我的嘱咐你要记住，不然没人再能帮你。”
不怒自威，无形的气场，让陈念本能地瑟缩着身子快速点头应下。
霍枝枝突然觉得脚软，在屈膝要跪下去时，被秦笙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胳膊。
“陈念必须得依附在玉佩里，无法远离你，你如果真为她好，就要开导她。”
说着秦笙拿出一张名片给霍枝枝，“要是碰到了麻烦，打这个电话，就近的人会过来帮忙。”
“好，谢谢秦教官......”
霍枝枝尴尬笑笑后，郑重地承诺了下来，“我一定照顾好念念。”
秦笙微笑点头，视线回到了陈念身上，“有件事，我需要陈念帮一下忙。”
“有我能帮忙的事吗？那太好了！”
陈念一下就精神了，期待望着秦笙，“使者大人尽管吩咐，我一定帮忙。”
“这片林子里的那个女生，我不好强行把她找出来，你帮我找一下，找到后帮告诉她，她等的那个人我知道在哪里。”
“就这样吗？”陈念试探地问。
她还以为跟着干大事。
“是的，带话就行了。”
“好，我一定会找她的。”
陈念认真正色地点头。
“那我们走了，你也别再去其他同学寝室溜达了。”
陈念心虚地低下了头，“嗯......我知道错了......”
“秦教官，我还想留在这里，等下再回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也要早点回去，我可不想自己带的兵没有精神。”
对霍枝枝含笑说完后，秦笙侧头看向身边的封晏川。
封晏川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正看着她。
撞入那双黑沉深邃的眼中，对上那一眼看起来极为专注的视线，秦笙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当时封晏川用嘴渡给她命格贵气的画面。
封晏川的眼神太有穿透力，心虚自己想了不该想起的，秦笙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那封哥我们先走吧。”
“嗯。”
封晏川凝视着秦笙应声点了一下头。
在秦笙迈开脚步后，跟着才迈开步子。
静谧的夜色，安静的林子，只有小虫子的叫声和他们的脚步声，要是换成容九鹤，走在这片林子里的话，估计都不会停。
话痨就话痨吧，谁让他长了一张人神都喜欢的脸，再怎么话多，最多也只是自动屏蔽，也讨厌不起来。
不过......
他穿的女装到底是什么，看起来很真实，当时情况有点混乱，她都没机会摸到。
容九鹤要是这么穿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男生被迷倒。
封晏川侧眸看了眼秦笙。
即便林中光线不是很好，但他也能清楚地看到秦笙想着什么事情在笑。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有趣的人，就百分百肯定秦笙在想的事，一定跟他无关。
“军训结束后是什么打算？”
封晏川低沉的嗓音响起，秦笙就立马收回了心神，“我也不确定，不过我记得要请封哥吃饭。”
“其他人呢？”
“其他人......”
秦笙不好意思地笑笑，“等手头宽裕点吧，师父他老人家还欠了别人好些，估计要再等等。”
黑暗中封晏川略微泛起了一丝弧度，“你在我这里......”
“封哥，你那边的钱还是先不动了，麻烦你继续帮我保管吧。”
秦笙赶紧打断了封晏川的话，就怕他把钱都还给她。
钱一到她手上估计焐不热，但在封晏川手上就不一样了，天生貔貅的富贵命，易生财，易守财。
“那好，有需要随时找我。”
“好。”秦笙点头，并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点钱，她得保住。
封晏川沉黑的眼底闪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在走了几步后又问：“除了加入了特殊部门，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工作，担任了其他职务？”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封哥的法眼。”
秦笙没有隐瞒地跟封晏川说了起来，“那次事情后恶鬼跑出了不少，为了行事方便，底下的老大就放了权......”
原以为跟封晏川又要安静地走完回寝室的路，走到寝室楼下时，她发现今晚跟封晏川聊的也挺多的。
走到寝室门口，门就自动打开了。
黑猫黏在了她脚边夹着嗓子喵喵叫，似乎在抱怨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蹲下身揉了揉黑猫后，又撸了一把白猫，然后就去洗澡了。
操练学生们时，她也出了一身汗。
摘掉教官帽，披散下来了中长黑发。
后来她就没再剪过短发，她挺喜欢短发的，干净清爽，但师父死活不让。
她的头发长得速度也挺快的，这几个月间，大概已经到了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