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一会儿没听到水声，我就上来看看。”
爬上后趴在边缘看蓄水池底有灯光在动，他才忍着没有出声，等秦笙浮出水面。
还好只是秦笙憋气时间久，秦笙的肺活量应该很好吧。
他小时候也学过游泳，但是学不好，他母亲恨铁不成钢，见他学得慢，就将他按在了水里。
那一次，他进了IcU抢救才没死，就再也没人勉强他学游泳，他对水也有了阴影恐惧。
“嗯，沈哥你要小心，我马上就好了。”
秦笙解释道：“我哥的魂魄就在水底下，我还要潜入一下水底，把他带上来，要不沈哥你先下去吧，看着挺危险的。”
沈墨白很想说，谁看谁更危险？
“没事，你忙你的，我等下搭把手，拉你上来。”
搭把手了，就可以借秦笙命格贵气，秦笙不好意思说，这种方式也算是帮上忙了吧？
到时候请秦笙帮忙救他爷爷，也好开得了这个口。
“那行，谢谢沈哥。”
秦笙仰头对沈墨白弯着眸子笑笑。
沈墨白瞳孔微缩。
感觉刚才耳边的酥麻，通过血液传到了胸口心脏附近。
秦笙谢完沈墨白后，就开始凝神念咒掐诀。
她要打开两界之门，将她哥给拉到这个现实世界来。
水是最好的媒介。
随着秦笙念咒掐诀，水面出现了波动，形成一个小漩涡。
秦笙屏息再次钻入水中，沈墨白虽然是在蓄水池口，但也跟着无意识地凝住了呼吸。
玉佩开道，刚才无法穿过手的池底，这一次秦笙的手成功穿过界面。
因为一旦整个人到秦扬那里，她自己也要死，秦笙只能伸出一只手，赶紧抓住了秦扬的头发，薅着秦扬的头发，将他的魂魄往上拽。
可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双惨白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露出一张恐怖惨白的鬼脸，要将她拉下去。
秦笙没有松手。
转动右手腕，用玉佩打了过去。
鬼影被打散，成了一张白纸。
鬼手随之消失。
可才将秦扬拉出半截身体，本就冰凉的水，极速降温。
一股股的阴气冲入水中。
阴气入水，变得更阴寒，更具攻击性。
如同一条条黑蛇朝着她汇聚而来。
秦笙本就消耗了不少的力量，虽然用玉佩驱散了不少，但还是被阴气缠住了脚。
阴气入体，力量快速流失。
她的四周就出现了无数锁链。
这些阴司鬼锁会将她拖入地狱。
要是现在松开手，自己或许还能逃生。
可是......
只拉出秦扬半截。
半截的话，会魂飞魄散。
一起下地狱，也算是同生同死了，总比秦扬魂飞魄散好。
不敢松手，秦笙就继续薅着秦扬的头发，尽全力拉着他上来。
沈墨白看到一股股的黑烟往蓄水池里钻时，就开始喊秦笙的名字。
手电筒的光沉在水底没有再移动过。
水波声也越来越小。
这些阴森的东西钻进水里，肯定是冲着秦笙去的。
肯定也没有好事。
秦笙说不定已经在水里遇到危险了。
这次秦笙在水里的时间，比第一次更久......
一定是出事了！
怎么办？！
沈墨白紧张焦灼地抓住了蓄水池边缘。
他总不能真的等到明天出太阳了，再救秦笙吧？
哪里是救，是捞尸。
秦笙刚才还活生生地在水池里对他笑，他不想见到浮在水面上的尸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忘记溺水窒息被淹死的感觉。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沈墨白深吸一口气后，蹬掉了鞋子。
笨拙又吃力地爬上蓄水池边缘，沈墨白喘着气看向了池内。
池底已经没有了手电筒的光。
黑暗中的蓄水池，池水也是黑色的......
像是一个会吞噬人的深渊。
也不知道秦笙怎么做到，轻松地爬上蓄水池，直接一跃跳了下去。
水与黑暗的恐惧，让沈墨白的手脚，不可控制地微微发抖。
秦笙在水里有一会儿时间了，多耽误一秒就多一份的危险。
他现在只能赌。
赌能拉住秦笙，把什么命格贵气给秦笙，助力秦笙能够脱困，否则他也要死在蓄水池里。
就全当是为了爷爷，也为了自己，他不能见死不救，必须赌。
煞白着脸。
再次深呼吸，沈墨白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握紧开着手电筒的手机，闭着眼睛跳入了池中。
僵硬如木头一般直直跳入水中后，沈墨白忍着难受，立马睁开眼睛。
好在蓄水池空间不是游泳池那么大，透过水中微弱的手机手电筒光，沈墨白看到了被如黑蛇一般黑烟缠着的秦笙。
秦笙听到水声时，就看向了沈墨白，心里有不小的惊讶。
沈墨白不会游泳。
从他像根直挺挺的木桩入水，咕噜噜吐泡泡，在原地划水，就能看出来。
在进蓄水池前，她就不放心地跟他交代了，不要让别人到里面救她，难道是因为没交代他不要进来？
她没想过沈墨白会到蓄水池里来救她，顶多是喊别人救她......
但沈墨白已经下来了，她也需要他身上的命格贵气。
震惊一闪而过后，秦笙赶紧朝着沈墨白伸出了手。
沈墨白朦胧中看到秦笙的手，他也伸出了手。
可无论他怎么划水，也过不去，抓不住秦笙的手。
不再管不断缠上来的阴气，秦笙用脚蹬了一下蓄水池壁，借着反推力朝着沈墨白推了过去。
在感觉血液都要被冰冻住，快失去意识时抓住了沈墨白的手。
接触到沈墨白的手，属于他身上的命格贵气随之而来，驱散了一些侵蚀在身体里的阴气。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还远远不够。
沈墨白惊喜之下，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猛地一震，想跟秦笙说话，一张嘴又喝了一大口水。
往下沉得更快了。
书里说，那样子划水就最佳的游泳姿势，他还是往下沉。
书里说，只要不挣扎，人就能浮上来，他都没动了，继续往下沉，还是难道蓄水池里水的密度跟其他水不一样？
书里说，人死前看到光就能上天堂，他好像......又看到了发光的美人鱼......朝他靠近......
小时候那次溺水快死的时候，他就见到了美人鱼，醒来后对身边的人说他所看到的，可是没人相信，说那是人在快死的时候产生的幻觉。
后来，他自己也相信了是幻觉。
偶尔还会梦到发光的美人鱼，只是在梦中，不管再怎么用力去看，怎么也看不清美人鱼的脸......
现在。
美人鱼终于再次出现了。
在一团黑气中，美人鱼若隐若现。
为了能够看清楚，沈墨白拼命眯着眼看，
终于，总是看不清的美人鱼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对，他记得，有双漂亮的桃花眼......
腰间被什么禁锢，本能想要挣脱，却无法抗拒贴上来的暖意。
很快黑雾散去，美人鱼就到了他面前，在他闭上眼睛时，与他近距离对视。
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比那些梦里要清楚多了。
美人鱼很漂亮，
梦中那些朦胧模糊的身影有了具象化......
同时，
熟悉的濒临被淹死的感觉再次出现。
因为再次见到了美人鱼，欣喜大于了恐惧。
沈墨白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伸手触摸到了美人鱼的脸颊。
梦里都不碰到，
终于，
碰到了。
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