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喜庆的余温尚未散尽,苏家小院还沉浸在年节的慵懒之中。苏新作为长子,习惯性地最早起身,准备如往常般去村头井边挑水。他推开院门,清冷的空气夹杂着雪沫扑面而来,视野所及是一片洁白。然而,就在离院门不远处的雪地上,一团突兀的暗色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
苏新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只见雪地上拖曳着凌乱的痕迹,一个高大的身影俯卧在地,身着深色劲装,早已被冰雪浸透。那人身下的积雪被染成刺目的暗红,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即使昏迷不醒,他的右手仍紧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爹!三叔!快出来!”苏新骇然,急忙朝院内高喊。
苏屹安、苏靖和,苏承光闻声赶来,看到这情景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苏老爷子也被惊动,拄着拐杖出来,看清状况后,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大年初一,见血光……唉,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快,先抬进屋里!”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将这不知是死是活的陌生人抬进了闲置的柴房。柴房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雪。男子脸上布满血污和冻伤,看不清具体样貌,但眉骨高耸,鼻梁挺直,即使昏迷也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英武之气。那柄染血的剑,被苏屹安小心取下,放在一旁,冰冷的金属光泽让在场的女眷都有些心惊。
李氏和文氏强压下恐惧,立刻端来热水和干净的布巾。柳氏则赶紧去厨房烧水,并翻找出家里珍藏的、效果最好的金疮药。苏浅浅也跟了进来,看到伤者惨状,心中一震,她悄悄将灵泉水混入温水盆中,希望能增加一线生机。
苏家都是经历过逃难之苦的人,对处理外伤并不完全陌生。他们小心剪开男子被血痂粘连的衣物,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伤口多在胸背和手臂,像是被利刃所伤,最深的一处在左肩,皮肉外翻,几乎可见白骨。
“伤得太重了,失血过多,得赶紧请大夫!”苏靖和声音沉重。
“我去镇上请大夫!”苏景年轻气盛,立刻就要往外冲。
“站住!”苏老爷子喝止了他,“今天是大年初一,镇上医馆多半歇业。就算开着,我们这样急匆匆去请大夫,难免惹人注意,万一给家里招来麻烦就坏了。”老爷子考虑得更周全,“承光,你去邻村请王郎中,就说我老头子不小心摔着了,务必请他过来一趟,诊金多备些。”
苏承光稳重,领命后立刻踏雪赶往邻村。
等待的时间里,苏家人细心为男子清理伤口。温热(掺了灵泉水)的布巾擦去血污,露出男子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和轮廓分明的脸庞,看起来约莫二十上下。敷上金疮药后,血流似乎缓慢了些。王郎中很快被请来,看到伤者也是吓了一跳,但医者父母心,他还是仔细检查、清理、上药、包扎。
“伤势极重,万幸未伤及心脉要害,但失血太多,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王郎中留下药方,叹了口气。
送走郎中,苏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救回一个身份不明、带着兵器的重伤之人,福祸难料。但看着柴房里那微弱的气息,没有人说出“放弃”二字。这个年,就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与担忧中,悄然继续。夜里,苏浅浅偷偷又给男子喂了些灵泉水,期盼着奇迹的发生。而昏迷中的男子,手指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