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男子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两天。这两日,苏家气氛凝重,年夜饭的欢欣早已被担忧取代。李氏和文氏轮流守着药罐,柳氏负责一家人的饭食,也做得简单。男人们则心事重重,既盼着那人能活下来,又隐隐担忧他醒来后可能带来的麻烦。
苏浅浅每日都会偷偷用灵泉水协助喂药和擦拭伤口。或许是灵泉水的奇效,或许是王郎中的医术,又或许是男子顽强的生命力,到了第三日清晨,当苏浅浅端着温水进去时,发现那双紧闭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一条缝!
那是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即使布满血丝、带着重伤后的虚弱,眼神深处仍像鹰隼般警惕而冷静。他看到苏浅浅,瞳孔微微一缩,但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迅速而隐蔽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苏浅浅心中一喜,轻声道:“你醒了?别怕,这里是清溪村苏家,我们见你受伤倒在雪地里,把你救回来的。”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无害。
男子喉咙动了动,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水……
苏浅浅赶紧小心地扶起他的头,用小勺一点点给他喂水。男子贪婪地吞咽着,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但身体的极度渴求让他暂时顾不得许多。
喂完水,男子重新躺下,闭目喘息片刻,才再次睁开眼,看向苏浅浅的目光复杂了几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一些。
“不用谢,碰上了总不能不管。”苏浅浅放下碗,“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男子微微摇头,尝试动了一下手臂,顿时疼得冷汗直冒,但他硬是咬紧牙关没哼出声。“还……死不了。”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苏浅浅,“在下……怀风。怀抱的怀,风雨的风。今年二十。不知……如何称呼姑娘和主家?”
“我叫苏浅浅,我是家里最小孙女。”苏浅浅答道,然后顺势问出了全家都关心的问题,“怀风大哥,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怀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说道:“不瞒姑娘,我是北边来的行商,本想趁年节前贩些货到南边,不料路遇悍匪,货物被抢,随行的伙计……都遭了毒手。我侥幸挣脱,一路逃到此处,力竭不支……若非姑娘一家搭救,恐怕已命丧黄泉。”他的语气带着沉痛和后怕,听起来合情合理。
然而,苏浅浅却敏锐地感觉到,这番说辞似乎过于流畅,而且“行商”这个身份,与他那身劲装和即便昏迷也紧握不放的剑,隐隐有些违和。但她没有点破,只是安慰道:“原来如此,怀风大哥你安心养伤就好,土匪再厉害,也不敢到村里来撒野。”
怀风点点头,再次道谢,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苏浅浅退出柴房,将怀风苏醒并自称行商遇匪的消息告诉了家人。
苏家老爷子抽着旱烟,沉吟道:“行商遇匪……倒也说得通。只是看他那气势,不像普通商人。罢了,既然他这么说,我们便这么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等他伤好些再说吧。”
怀风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家漾开了圈圈涟漪。而少年苏寒,在第一次看清怀风洗去血污后的脸庞,尤其是注意到那柄被擦拭干净后寒光闪闪的长剑时,眼中闪烁起一种异样的光芒。这个名叫怀风的男人,和他带来的神秘气息,悄然吸引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