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簇被他轻易点燃的火苗,强迫自己忽略他那副能把人气死的模样。
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这认知让你牙龈都有些发酸。
“维修费没有。”你生硬地开口,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生怕自己多看两眼会忍不住动手,“我有事问你。”
“哦?”雷狮拖长了音调,显得兴致缺缺。
“求人问事……就这个态度?连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他晃了晃啤酒罐。
你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你到底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当然知道。”
他答得飞快,终于舍得把腿从桌上放下来,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那双紫眸带着玩味的笑意牢牢锁住你。
“这两个字还是我教你写的呢。”
“不过那要看看对谁。对你这种上门先踹我的船,有事相求还摆出一副讨债脸的……”他嗤笑一声,“我现在已经很有礼貌了。”
雷狮站起身,身高的阴影顷刻间将你笼罩。
他一步步逼近,在距你一步之遥处停下,微微俯身。
酒精的气息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恍惚中,雷王星午后庭园的气息,扑面而来。
“让我猜猜……”他紧盯你的眼睛,“能让你压着一肚子火来找我……是关于上届大赛的事,对吧?”
你沉默以对。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仿佛早已看穿一切。雷狮用拿着啤酒罐的手随意指了指旁边。
“行,想问什么,坐下说。”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的情报不免费。一个问题,换一个条件,公平交易。”
他晃回主位重新瘫坐下去,刚才那阵压迫感如幻觉般消散。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走。”他轻飘飘地补充,却字字拿捏着你的命门,“不过除了我,你还能找谁?那两个连自己都忘了的天使?还是那个恨不得把你拆开来研究的星际财团?”
你僵在原地,内心挣扎翻涌,最终仍屈服于现实,重重坐进他示意的座位,仿佛坐上一张对方早已握满筹码的谈判桌。
“这就对了。”雷狮满意地一笑,将啤酒罐抛进远处的回收口。
“那么,”他好整以暇地望过来,如同猎人欣赏坠入陷阱的猎物,“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你定下心神,无视他那副讨厌的掌控姿态,直刺核心:“上届大赛……都发生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雷狮挑眉,“胃口不小。”他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不过,这问题可有点贵。”
“你想要什么?”
“啧,别紧张。”他目光扫向操作台旁挂着的一把造型奇特的荧光扳手——那分明是熵海星的银狐周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好,羚角号的引擎出了点毛病,大概是被某个‘勇士’踹坏了……”他拖长语调,“帮我修好它。工具在那儿,自己拿。修好了,我就告诉你。”
你看向那堆精密复杂的仪器,深吸一口气:“……我不会。”
“不会就学。”他说得理所当然,“或者……求我教你?不过这得算另一个条件了。”
你攥紧拳头,血压飙升。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换一个条件。”
“哦?”他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紫眸里闪着恶劣的光。
“那就陪我打一场。赢了,我全告诉你;输了……”他笑了笑,“你就给我当一周维修工,包吃包住,怎么样?”
横竖都是坑!
你瞥过他周身隐隐流动的雷光,咬牙道:“……修就修!”你起身抓过那把扳手,“但我警告你,修坏了概不负责!”
雷狮看着你视死如归地拿起对他而言如同玩具的工具,嘴角笑意更深。
“放心修,”他懒洋洋地闭上眼,“修坏了……就用你一辈子时间打工抵债。”
你强忍将扳手扔他脸上的冲动,开始对着一块最不起眼的接口面板毫无头绪地比划。
休息室内只余你笨拙摆弄工具的细响。
你正对那块天书般的面板束手无策,扳手不知该往哪落。
雷狮的手指在扶手上悠闲敲着节拍。
而监控室内,卡米尔透过清晰屏幕沉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冰蓝眼眸扫过你犹豫的扳手和精密面板,无声地叹了口气。指尖在另一控制台飞快操作,将你正在研究的区域放大,调出结构图与标准流程——
并非为助你,而是精准记录你每一个错误触碰的位置,评估着后续修复所需的工时与材料。
就在这时,气密门开启声隐约传来。
通道里立刻响起佩利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帕洛斯!你闻到没?!这个味道!是她!”
佩利带着兴奋的跑步声逼近。
跟在后面的帕洛斯橘色眼瞳一转,瞥见休息室内“和谐”得诡异的景象,嘴角精明的笑立刻变得意味深长。
在佩利野狗般冲进来的前一刻,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嘘——!”帕洛斯压低声音,朝主控室努嘴,脸上写满‘别坏事’,“傻狗,看清楚,老大正和他妹妹‘玩’得高兴呢。”
“玩?拆飞船算哪门子玩?”佩利不满地挣扎。
“现在进去捣乱,可是会被老大揍的哦~”
他一边说,一边强硬拖着一步三回头的佩利,迅速无声地退向船员休息室。
你对通道里的插曲毫无察觉,全部精力都在和面板较劲。
“工具拿反了,‘勇士’小姐。”雷狮冷不丁出声,懒洋洋的提醒中裹着藏不住的笑意,“比小时候还笨。”
“你看都没看,凭什么说我拿反了?”你动作一僵,嘴上强硬,余光却下意识瞥向手中的扳手——它确实被自己倒握在手里。
“呵,”他轻笑一声,目光依旧落在别处,却仿佛洞悉一切,“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在看你?”
“……我本来就没拿反。”
你迅速将扳手调转回正确姿势,试图抹去证据。
“哦?”
他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眉梢一挑,“那你现在这个‘正过来’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我乐意。”
你用理不直气也壮的眼神瞪了回去。手中动作僵硬的试图将扳手卡进一个凹槽,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左边半寸,逆时针。”他如同欣赏一场滑稽戏,“再这么拆,真要坏了。”
你依言调整,扳手严丝合缝卡入。一种被看穿掌控的烦躁涌起。
“你对这艘破船倒是了如指掌。”你忍不住讽刺,手下用力试图拧动纹丝不动的部件,“看来当海盗比当皇子称职。”
“总比某些人强,”他挑眉,“脑子不聪明就别学人硬撑,最后不还得求到我这个‘海盗’头上?”
“不是求你!”
“哦?”他好整以暇,“那现在在我船上,摆弄着我的工具,想换我情报的,是谁?”
“你的工具?”你瞥了眼扳手上熟悉的签名,“这分明是我……”
“哦~?承认了?‘银狐’小姐~?还是‘先生’?在熵海星,和那个木头骑士玩得开心吗?”
“开心……赛车可比和某人开巡航舰刺激多了。”你故意拉长尾音。
“……是吗?”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你耳廓,“喜欢?”
“喜欢。比某个只会摆着臭脸的人好上一万倍。”你攥紧一旁的扳手,恨不得下一秒就砸向那张写满“一切尽在掌握”的脸。
“哦——”他拖长了调子,眼底漾开玩味的笑。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小时候不是总追在我后面喊‘哥哥,我长大要嫁给你’么?”
“……哇塞,你居然当真了?”你嗤笑一声,白眼几乎翻到天上。
“要点脸吧,对自己亲妹妹说这种话……雷狮,你真是……”
“……混蛋?”他抢先一步,替你说出那两个字。
你指节发白,扳手冰冷的触感刺进掌心。
“混蛋中的混蛋。”你一字一顿。
你深吸一口气,你强迫自己转身,将发烫的视线死死钉在混乱的面板上。那些跳动的数字,此刻是你唯一的浮木。
就在你几乎考虑放弃,转而接受打一场时,雷狮的声音再次响起,少了玩味,多了平淡。
“离开熵海星后,你去了哪?”
你愣住。
“你的耳朵是摆设吗?”他又凑近些,“离开熵海星后,你去了哪里?”
“从雷王星到厄瑞伯斯,圣空星,熵海星……”雷狮挥手,休息室面板映出星图,其上密密麻麻的红标与轨迹竟全是你的足迹,直至你离开熵海星后,标记消失。
“离开熵海星后……那一年,你去了哪?跟在你身边,戴面具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吞咽了一下,“真不知道你还有跟踪癖……”
“我跟踪?”他伸手捏住你脸颊,“先找人盯着我的,是你。”
“……没什么好说的。”你试图挣脱。
雷狮一把抓住你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传来,灼得你想逃。
你越挣扎,他握得越紧。
“放开我……”
“放手让你再逃一次吗?布莱尔……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可奉告。”
“那关于上届大赛,我也无可奉告。”
“你……耍无赖。”
“跟海盗讲信用?”他嗤笑,“天真的是你。”
“……我的事你少管!你说走就走,现在说插手就插手。雷狮,你配吗?!”
“我是你哥哥!!”
“不是了!早就不是了!”
“……那你为什么又来找我呢……”他拉住你的手腕,望着你的双眼,“为什么……”
“……因为你这里有情报。”你用力甩开他的手。
“呵。”他忽然低笑一声。
你想起回廊之城的那个吻,警惕地猛然后撤和他拉开距离。
雷狮注视你后退的动作,眉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你就这么……厌恶我?”
“……对。”你不断后退寻找逃脱时机。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上届大赛……最后四强混战时,所有对外信号被彻底切断。观战席什么也看不见……”
“秋……”他念出这名字时语调有些微妙,“她是上届大赛第一。”
“然后呢?”
“是个很特别的人。”雷狮简略评价。
“哦?”你下意识接口,带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异样,“能让你觉得‘特别’,可真少见。”
他似有若无地嗤笑一声,轻描淡写:“是吗。”
你望着他,一个压抑心底许久的问题突然冲破理智,脱口而出:
“是因为她吗?”声音轻颤,你终于转身直视他紫眸,“因为看到了她,看到了上届大赛……你才最终决定……离开雷王星?”
话出口的瞬间,你就后悔了。
这无异于亲手撕开两人之间最深最不敢碰的伤疤。
——
室内空气骤然凝固。
雷狮的沉默压得你心脏狂跳。
你永远不会原谅他。
恨他当年那般决绝,轻而易举抛下一切,抛下你,选择了背离所有荣光与责任的道路。
那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痛楚,经年不愈。
良久,他才极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得近乎疲惫:“……或许有一些吧。但不全是。”
他转过头,目光复杂难辨:“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不止这些,还有……”他似乎寻找着措辞,最终摇头,“……以及,有些仇,总得要报。有些欠了太久的债,必须亲手讨还。”
你攥紧扳手,冰冷金属几乎嵌进掌心。恨意与酸楚翻涌。
你明白那沉重宿命,但这抵消不了你的痛苦。
你们之间,早已不是一句话能填补。
就像一面摔碎的镜子,即便勉强拼回,裂痕也永在,昭示着过去的决裂与无法回头。
血脉斩不断,但隔阂已入骨。
你移开视线,不再看他,重新将情绪发泄在面板上,动作更用力,带着沉默的愤怒。
“那消失一年……发生了什么。”
你指尖在控制面板上修理的动作蓦地停住,荧蓝的数据流无声映在你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休息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在背景里发出低沉的嗡鸣。
良久,你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刻意磨砺出的钝感。
“……死了。”
这语气像是在故意激怒他,但这也是冰冷的事实——你确实死过了一次。
意识彻底湮灭在那片吞噬一切的荒原,没有日出,没有尽头。冰雪无声地覆盖你的尸骨,将最后一点存在也归于虚无。
无人知晓,亦无人铭记。
如今归来的是残存的本能,是一具套着旧日皮囊、学着如何继续呼吸的幽灵。
你转过头,直视着他,眼底是一片荒芜后的平静。
“就在那片荒原上。现在的我,不过是侥幸回来的……别的什么东西。”
你看到他下颌线不易察觉地绷紧,继续用平静的语调,掷出最后那句足以刺穿所有防御的话。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早就不算‘活人’了。满意了吗,你知道真相了……”
你维修的动作起初带着泄愤的力道,金属碰撞声在休息室内格外刺耳。
但很快,那股劲头便消散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你最终将扳手随手扔在控制面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修不好。
或许,这艘船本就不需要,也不期待你的修复。
这是他的飞船,烙印着雷狮海盗团的名字。
而他是纵横宇宙的海盗,你……却不再是能与他同行的那个你了。
“你不该来凹凸大赛。”你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磨损的齿轮。
“这里没有真相,只有神使布下的陷阱,所有参赛者……最终都不过是养料。”
“我知道你想报仇……”
你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那双与你同源、却更为桀骜的紫色眼眸。
“向派厄斯,向神使复仇……可我更想你活着。”
这份仇恨同样灼烧着你的心脏,但相比复仇的火焰,你更害怕彻底失去他的冰冷。
“我恨你,”你轻声说,这句话仿佛抽走了你所有力气。
“恨你当初抛下一切,也抛下我……可恨意太沉重了,恨得我精疲力尽。”
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睛,多年的恨意底下,那份从未熄灭的担忧终于冲破了堤坝……
“皇子也好,海盗也罢;恨也好,爱也好……雷狮,我只想你能活下去。”
沉默在你们之间蔓延,你看着他,后续的话语哽咽在喉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曾经以为……我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
你看着他,视线因泪水而模糊,仿佛穿越回了遥远的过去。
“在大伯离开之前……我以为那种幸福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一起。”
“可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你伸出手,有些狼狈地抹去眼角的湿润。
雷狮凝视着你,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
他眼前不再是凹凸大赛中挣扎的参赛者,而是雷王星皇宫里,那个娇气、爱哭鼻子、眼泪汪汪追在他身后喊“哥哥”的小女孩。
尖锐的酸涩感瞬间包裹了他的心脏。
你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血脉同源的妹妹。
从生命的最初,你们就在同一个温暖之地相依,曾是彼此不可分割的另一半。
这世间,不会再有人比你们更亲密。
他曾无数次厌烦过你的娇气和眼泪,厌烦你无休止的黏人。
当他意识到自己心底那份无法宣之于口、悖离伦常的感情时,他几乎是仓皇地选择了逃离,用冷漠将那该死的心动深埋。
可当你真的开始躲着他时,那种焦躁、嫉妒和失控感,又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
回廊之城的那个吻,那个不计后果的触碰,至今仍在灼烧他的神经,提醒他一切早已回不到从前。
直到此刻,再次看到你的眼泪,他恍惚间又变回了“布伦达”——
那个嘴上讨厌你,内心却无法割舍你的哥哥,那个曾拉着你的手,发誓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少年。
可他不想再做那个弱小、无力保护珍视之人的布伦达了。
他是雷狮,他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能颠覆这个不公的世界。
“……大伯的离开,仅仅是个开始。”你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
“不光是雷王星,这整个世界,从根子上已经烂透了。创世神早已陨落,我在荒原的幻象中看到了一切……神使要将一切重启,我们所有人都是他们的养料。”你恳求地望着他,“离开凹凸大赛,好吗?”
雷狮沉默着,像一座压抑的火山。
“我有我必须完成的使命,”你深吸一口气,“求你,别再来打扰我了。雷蛰那里有离开的权限卡,带着你的船员,走吧。”
“……说了这么多,”雷狮终于开口,带着一声嗤笑,“绕来绕去,就是想让我当个逃兵?”
你轻轻笑了,早已料到他的回答:“是啊,你不会逃,也不怕死。那你想过其他人吗?想过卡米尔吗?想过你死后……姐姐她会……”你顿住了,声音颤抖,“你也要像大伯那样吗……抛下我们所有人?”
“这话该我来问你!”
雷狮猛地踏前一步,一把攥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你生疼。
“……你就非要去当那个可笑的‘救世主’?你总以为你能救的下一切!别做梦了!”
“不然呢?!”你迎着他的目光,泪水终于滑落,“大伯的牺牲,那么多人的牺牲……不能白费!现在只有我了!”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扛起这一切!”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你几乎是吼了出来。
“就凭我是你哥哥!”他低吼着,这句话脱口而出,像是在强调那无法割断的血缘,又像是在用这层关系禁锢自己,也禁锢你。
空气骤然凝固。这句“哥哥”,在此刻听来,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苦涩。
“够了。”他猛地松开你的手腕,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现在,从我眼前消失。”
休息室的门在你身后合拢,将最后一点声响吞噬。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只有被遗落在控制台上的那把扳手,兀自跳跃着细碎的蓝色电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像你心中无法平息的风暴。
所有翻涌的、几乎将你撕裂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决堤的出口——尽数化为指尖失控奔涌的雷光,狂暴地缠绕上那冰冷的金属工具。
下一秒,你猛地转身,将蓄满毁灭性能量的扳手狠狠掷向他的面门!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一种与一切同归于尽的决绝。
雷狮的身体反应远比思维更迅捷。他没有闪避,而是迎着那道电光抬手,精准无比地一把握住了飞来的“凶器”!
“嗞——!”
刺耳的声音响起,电弧瞬间灼伤了他的掌心,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皮肉焦糊的气味。
他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五指骤然收拢,不仅稳稳握住了扳手,更像是将你所有失控的愤怒、委屈和痛苦,都一并攥进了掌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掌心那道刺眼的灼痕清晰可见,沉默却震耳欲聋。
你死死咬住下唇,猛地转身,大步冲出门去。
脚步声重重地踏在冰冷的金属廊道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一声一声,仿佛不是踩在地板,而是踩在彼此支离破碎的过往上。
每一步,都像是在奋力挣脱那段与“雷狮”这个名字紧密交织的命运。
你清晰地知道,在那个记忆里洒满阳光的雷王星庭院中,笑着说要永远保护你的是布伦达。
那个会让你拉着他的手、许下幼稚诺言的是布伦达。
而此刻留在你身后的那个男人,是雷狮。
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雷狮没有阻拦,也没有呼喊。
他只是缓缓低下头,摊开被灼伤的手掌,沉默地凝视了片刻。
随后,他抬起眼,望向你身影消失的通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