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客令’砸在耳畔时,你忽然想起雷狮离开那日的月光,粘稠如血迹般倒流进身体。
“雷音,即刻起,驱逐出雷王星。”
父亲的声音透过穹顶回荡在耳边,震落你发间的雷光花碎屑。
你弯腰拾起花瓣,指尖抚过焦黑的边缘。这是雷狮当年元力觉醒时烧毁的,他当时握着你的手腕说:“下次给你摘个更好的。”
没有下次了。
你转身走向星港,电磁刀柄硌得掌心发疼,却远不及心脏被挖空般钝痛。
趁着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你独自一个人走向港口的飞船。夕阳得余晖落在你身上。雷狮在这里离开,如今,你也要离开了。
“雷音。”雷蛰的声音冷漠中带着疲惫。
你回头看向他,雷蛰默默的站在那,他的身影和你记忆中的那个他慢慢重叠,一瞬间让你有些恍惚。
当年,你哭着拉着他的手,不想要他离开雷王星去修行,如今你们转换了身份,要离开的人变成了你。
你谈不上悲伤,也说不上什么。
“布莱尔......”他时隔多年再一次叫了你的乳名。亲切的声音让你梦回他曾无数次给你讲睡前故事的那些夜晚。
“为什么是公主去打败‘恶龙’呢?王子呢?”年幼的你拉着他他衣袖躲在被窝里探出头看着他。
“王子也有自己的‘恶龙’要去打败。每个人都有的。”动作轻柔的帮你掖好被角。
“‘恶龙’是什么呢?很大吗?很凶吗?比魔兽还要难打败吗?”
雷蛰笑了笑:“当然...不过那也是每个人都要肩负的‘责任’。”
“像大伯和爸爸那样守护雷王星,保护大家?!”
“当然。”
“那我以后要打败最大最凶的‘恶龙’!”
“好,但是现在呢,你该睡觉了。”
“我还要听故事嘛,哥哥~”
“不可以,会长不高的......好吧,最后在讲一个......”
你看着雷蛰,逐渐回神:“来送我?还是来嘲笑我......”
雷蛰愣了愣,看向你的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的哀伤。雷狮离开了,雷蛰知道就算没有这个契机,父皇也会找理由把你逐出雷王星。
毕竟只有和雷王星撇清关系,才能彻底摆脱这一切。离开不是唯一的选择,但是你们这些人唯一的活路。
“时间不早了......”你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我...要离开了,哥哥。”
“走了就别回来了。”
雷蛰看着你,眼里满是疲惫,面具下的疤痕不断地刺痛着他的皮肤。夕阳将星港染成血红色。
“......”晚风吹过你发丝,遮盖住了你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情绪。
你伸出手突然扯下雷蛰的面具,疤痕如蜈蚣一般盘踞在他眼下:“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吧......”
“和吊在星港的尸体有什么区别?”
雷蛰反手扣住你的手拿回面具:“那你呢,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我不会放弃的…!”
你登上飞船,船舱关闭的瞬间,你背靠着舱门,无声的擦去眼角的泪珠。
飞船启动时引擎掀起沙尘,模糊了你最后的视线。星港中留下的雷蛰,直到看不见飞船的影子才转身。
你离开雷王星不久后,飞船经过厄瑞伯斯星的元力磁场,磁场紊乱飞船直接被引力层拽了下来。
你在沙漠中寻找出路,找了七天。
现在。
沙漠中,夜晚。
破庙的残垣被风沙雕出蜂窝状的裂痕。赞德劈开最后一块破碎的供桌,篝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壁画上。
你在疼痛中惊醒,药剂修复了你的身体组织,可刻在记忆里的疼痛要如何修复。
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你看着他的影子,那轮廓诡异的与雷狮重叠。
“醒了就来搭把手。”
你起身的瞬间电磁短刀已经抵住了他的脖颈。
“你还真是个......”对方无奈的叹了口气,压根没在意你威胁他的举动:“小白眼狼~”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啧...和你哥一样倔。”
赞德笑着看向你,那双金红的眸子满是打量,篝火舔舐兔肉发出滋滋声响,闻着兔肉焦香你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他看着你的模样,用匕首割下兔肉递给你。
“......”
“放心吧,没下药......”
你仍警惕地看着他,没有立刻接过兔肉。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身体因饥饿发出强烈信号,那诱人的焦香不断冲击着你的嗅觉,另一方面理智告诉你不能轻信眼前这个神秘又可疑的家伙。
赞德似乎看穿了你的心思,似笑非笑地说:“我要是想害你,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机会多得是,何必费这功夫烤肉。”
你咬咬牙,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块兔肉,小口地咬下一块,肉香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饥饿感促使你忍不住又咬了几口。
赞德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继续翻动着烤架上剩下的兔肉。
几年前,八岁的赞德在一场对决上遇到了十二岁的雷蛰。
他知道这个人,雷王星的皇族,放着好好的皇族不当跑来骑士团来,说什么‘修行’。
他以为这位‘皇族’坚持不下来的,可这位简直就是训练狂魔,这么卷,还让不让人活了。
赞德笑着看着眼前的雷蛰,他说不上讨厌,但也喜欢不起来。毕竟他和雷蛰的性格天差地别,还有,凭什么雷蛰是师兄?
“你就是那个雷什么的吧,听说你是个皇子?我要是赢了你,你会不会哭着跑回雷王星带兵来把我们骑士团都端了吧?”
赞德挑衅的看着眼前的雷蛰。
“赞德,闭嘴!”菲利斯出声制止了赞德。
一旁的炎焱也出声制止:“禁止言语挑衅。”
“多嘴多舌,弱者的表现。”雷蛰毫不示弱的怼回去。
“说得好。”炎焱听到自家徒弟嘴怼回去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菲利斯上前一步看着炎焱:“喂,刚谁说的不准言语挑衅。”
“我们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搬起石头丢过去。”
“讲点道理?”
两个师父在徒弟开战前已经开始了‘护短’战争。
炎焱:“我年纪大我说了算。三,二,一开始!”
菲利斯:“......”
雷蛰握着手中的木剑,认真的看着赞德,他来骑士团这么久,这次的对决正好可以看一看他的实力怎么样。
赞德看着对方,赌上明天休息和不翻倍训练,他绝对要赢。“不错基本功扎实,出手稳准狠,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菲利斯看着雷蛰的招式满意的点点头。
“我徒弟。”炎焱一脸骄傲。
“......你徒弟元力如何?”
“他还没有觉醒元力,体内的波动太紊乱了。”
“这小子这么努力,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是啊,要是雷蛰有元力,早就咔咔咔把赞德打飞了。”
“输,对现在的赞德而言不算坏事。但是,就算雷蛰觉醒了元力,他也打不赢赞德。”
赞德和雷蛰还在对决中,两位师父已经开启了第二轮的‘护短’战争。
“你什么意思?”
“我说赞德不会输。”
“你是不是故意找架打?”
“......”
“......”
菲利斯和炎焱谁也不让着谁,最终沉默了下来,看着赞德和雷蛰的对决。
赞德身形灵活,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手中重剑挥舞间带出呼呼风声,朝着雷蛰迅猛攻去。雷蛰则沉稳应对,脚步不慌不忙地移动,手中木剑精准地格挡住赞德的每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赞德一边攻击一边继续挑衅,试图打乱雷蛰的节奏。雷蛰并不理会,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战斗,眼神坚定而冷静。
“到底没有白练啊,居然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皇子殿下~”
“从一开始就不该小瞧我。赞德,今天的胜利者只会是我。”
“看你是新手才故意让了一手,我如果从一开始就用全力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
连续几个斩击都被雷蛰巧妙化解,赞德有些烦躁地甩了甩木制重剑。
“噢?他看出赞德的坏习惯了。”菲利斯有些意外雷蛰的观察力。
“当然,我徒弟。”
雷蛰看清赞德的剑路,提前一步进行干扰。他并没有在意赞德说的话,此刻正因为脑内源源不断涌出的战斗灵感感到雀跃。
“那这样呢?”赞德利用假动作和雷蛰拉开了距离。
重剑划开空间带出风刃,雷蛰虽看出对方意图但已没有时间进行闪躲,雷蛰咬牙抬剑于面前,紧绷全身,准备硬生生接下这一劈砍。
炎焱和菲利斯同时出手制止了他们。
雷蛰:“!”
赞德:“!”
炎焱:“到此为止。”
菲利斯:“对练结束了。”
“切。”赞德不满的切了一声。
菲利斯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你切个鬼。”
两人的对决就这么结束了,至于胜负?赞德有信心赢,雷蛰也有信心接下他那一击。
赞德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那里仿佛还有被菲利斯敲出来的痛觉。暖黄的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金红色的眼眸里映着你的身影。
“吃饱了?”
你咽下最后一口兔肉。
“好好休息吧,明早我送你离开这。”
“......”你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赞德?”
“没大没小,按年纪论辈分,你怎么也叫我一声‘哥哥’。”
“......”你权当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你来厄瑞伯斯也是为了‘涅盘’。”
话音落下。赞德看向你的目光中带着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