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大会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在整个青玄门外门炸开了锅。无数弟子摩拳擦掌,闭关苦修,坊市中的丹药、符箓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翠微峰下院,往日相对宁静的氛围也被一种紧张和期待所取代。
林越突破炼气六层后,并未张扬,依旧深居简出,全力巩固修为,熟悉暴涨的力量,同时将更多心思投入到“玄黄剑域”的完善和对《破云剑诀》的深化理解上。周明传来的警告让他更加警惕,暗殿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发动袭击。登仙大会,鱼龙混杂,正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一月时间转瞬即逝。登仙大会当日,天枢峰前的巨大广场上,人声鼎沸,旌旗招展。近千名符合条件的外门弟子齐聚于此,修为从炼气四层到六层巅峰不等,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昂扬。高台之上,端坐着数位气息渊深的内门长老和执事,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人群。
林越一身青衫,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他将气息收敛在炼气五层巅峰左右,既不过分低调,也不过于惹眼。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看到了不少熟面孔:赵乾一脸倨傲地站在前排,修为已至炼气六层中期;周明也在不远处,对他微微点头示意;更远处,还有一些气息沉稳、眼神自信的弟子,显然是此次大会的强劲对手。
“肃静!”一位身穿紫袍的内门长老起身,声如洪钟,压下全场喧哗,“本届登仙大会,现在开始!第一关,‘问道’!”
话音刚落,广场地面亮起无数符文,一道道白光将弟子们分割开来,每人身前出现一座古朴的石碑,碑上刻有密密麻麻的经文和图案,涉及功法原理、药材辨识、阵法基础、修真见闻等方方面面,晦涩难懂。
“一炷香内,参悟石碑内容,解答其后玉简中的问题。错误超过三成者,淘汰!”长老宣布规则。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弟子们纷纷凝神静气,将神识沉入石碑。林越不敢怠慢,神识接触石碑的瞬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若在以往,他或许会感到吃力,但如今他神识因突破而大涨,又有《青囊辨药经》、《禁阵初解》等扎实基础,加之混沌之气带来的对能量、物质本质的微妙感知力,此刻应对起来竟游刃有余。
他快速浏览经文图案,心念电转,种种知识融会贯通,许多疑难处豁然开朗。不过半柱香功夫,他便已将石碑内容理解透彻,随即拿起旁边玉简,神识刻入答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香尽,符文消散。执事弟子上前收取玉简,快速评判。片刻后,结果公布,近三成弟子被淘汰,黯然离场。林越、赵乾、周明等人都顺利通过。
“第二关,‘砺心’!”紫袍长老再次开口。
场景变幻,众人仿佛被挪移到一处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上,脚下云雾翻腾,前方只有一条窄窄的、由白玉铺就的小路,蜿蜒通向云雾深处,看不到尽头。小路两侧,则是深不见底的虚空。
“此乃‘问心路’,踏足其上,会引动尔等心魔幻境。能坚持行走百丈而不迷失本心者,过关!跌落虚空或心神崩溃者,淘汰!”长老的声音在云海中回荡,“开始!”
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有人咬牙踏上了白玉路。刚一踏上,那人身体便是一颤,脸上露出或痴迷或恐惧的神色,行动变得迟缓怪异,显然已陷入幻境。
林越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问心路。脚落实处,周围景象骤变!不再是云海,而是回到了林山村,父母正满脸焦急地向他招手,身后却是熊熊烈火吞噬村庄,黑煞帮的狞笑声隐约可闻!
“越娃!快救我们!”父母凄厉呼喊。
强烈的悲伤与愤怒瞬间涌上心头,林越几乎要失控冲过去。但就在此时,丹田内那团沉稳的玄黄灵液微微一震,一股清凉厚重的意蕴流转全身,《玄黄诀》中正平和的根基显现作用,让他瞬间清醒:“幻象!皆是虚妄!”
他紧守心神,目光坚定,无视眼前惨状,迈步向前。每踏出一步,幻象便随之变化:有时是凌清雪冷漠转身,弃他而去;有时是混沌神鼎暴露,引来无数修士追杀;有时是登仙大会失败,受尽嘲讽……种种内心深处的恐惧、欲望、执念被无限放大,冲击着他的道心。
然而林越道心坚如磐石。他历经生死,见识过真正的高山(凌清雪),深知力量的可贵与虚幻的脆弱。他谨记柳先生教诲,明白修仙之路,首重本心。任凭幻象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玄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淌,如同大地般承载一切,化解着心魔的侵蚀。
他的步伐稳定而坚定,速度甚至比许多修为更高的弟子还要快。很快,他便超过了陷入幻境、步履蹒跚的赵乾,超过了脸色苍白、咬牙硬撑的周明,逐渐走到了队伍的前列。
就在他行至约八十丈处,即将看到小路尽头的光亮时,异变突生!
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毒针般骤然刺向他的后心!这恶意并非幻境所生,而是真实存在的攻击,直指神魂,意图扰乱他心神,让他坠入深渊!
“暗殿!”林越心中警铃大作!对方果然在大会上出手了!而且时机歹毒,正值他全力对抗心魔的关键时刻!
神魂攻击瞬息而至,林越只觉识海一阵刺痛,眼前幻象骤然加剧,父母惨死的景象再次浮现,无比清晰!他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危急关头,一直沉寂的混沌神鼎虚影微微一颤,散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如同最柔和的屏障,护住了他的识海核心。那冰冷的恶意撞上混沌气流,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散大半,剩余的冲击力已不足以撼动他坚定的道心!
林越趁势稳住身形,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回头寻找偷袭者,因为那毫无意义。他强压下怒火,将全部意志集中于前方,步伐更加坚定,速度甚至更快了几分!
数息之后,他一步踏出云雾,眼前豁然开朗,重新回到了天枢峰广场。他是第一批通过问心路的弟子之一!
高台上,几位长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显然对他能如此快速、沉稳地通过砺心关颇为赞许。
林越平复气息,暗自冷笑。暗殿的偷袭,非但没能阻止他,反而让他更加警惕,也让他对混沌神鼎的护主之能有了一丝新的认识。
通过第二关的弟子,已不足百人。接下来,便是最激烈、也最残酷的第三关——“争锋”!
真正的较量,即将开始。而暗殿的阴影,似乎也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