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炼气一层,林越切实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气力倍增,五感通明,体内那玄黄色的气旋自行运转,无时无刻不在吸纳着天地间稀薄的灵气。然而,这种欣喜并未持续太久,一个严峻的现实便摆在了他的面前——资源匮乏。
《玄黄诀》玄妙精深,对灵气的质量和数量要求也远高于普通功法。林山村周边灵气稀薄,即便他日夜不停地修炼,进展也如同龟爬,几乎感觉不到气旋的壮大。那块劣质灵石早已被他吸收殆尽,化作了齑粉。从山中采来的寻常草药,蕴含的灵气微乎其微,对于炼气期的修炼,不过是杯水车薪。
“财侣法地,法已初得,可这‘财’与‘地’,却遥不可及。”林越坐在青石上,结束了一次效果寥寥的修炼,眉头微蹙。他知道,按照现在的速度,恐怕数年都难以触及炼气二层的门槛。而父母日渐老去,柳先生留下的秘密、药翁提及的广阔世界,都让他无法安心在此蹉跎岁月。
家中生活虽已改善,但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卖药材所得银两,主要用于改善家居和日常用度,想要购买修行者所需的灵石、灵丹,简直是天方夜谭。青牛镇的“奇物斋”或许有门路,但那掌柜的精明势利,且风险难测。
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向山脉更深处进发。那里人迹罕至,或许存在着未被发现的灵草,或者……如同黑风谷那般,残留着古修遗迹,可能找到修炼资源。
这个念头极其危险。山脉深处不仅有毒虫猛兽,更可能有修炼有成的妖兽,甚至一些天然形成的险地绝境。以他炼气一层的微末道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想到娘亲日渐康复的笑容,父亲挺直的脊梁,以及内心深处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林越的眼神逐渐坚定。
“必须去闯一闯!”
翌日,天未亮,林越便做好了充分准备。新打造的猎刀磨得锋利,铁头箭簇寒光闪闪,背篓里装着干粮、清水、火折子以及一些应急的普通草药。他给父母留了话,只说进山采药,时日可能久些,让他们不必担心。
这一次,他径直越过之前活动的区域,向着地图上未曾标注的深山腹地前行。越往里走,林木越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味和淡淡的瘴气。寻常鸟兽踪迹渐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形态怪异、带有微弱妖气的虫蛇。林越打起十二分精神,灵眸术时刻开启,小心避开那些气息凶戾的存在。
一连数日,他收获寥寥。只找到几株年份稍久、但灵气依旧稀薄的草药,对于修炼帮助不大。危险却时刻相伴,他曾被一群毒蜂追赶,险些坠崖;也曾误入一片迷幻花丛,靠着《玄黄诀》稳固心神才勉强脱身。衣衫被荆棘刮得破烂,身上添了几道伤痕,干粮也消耗大半。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折返之际,灵眸术忽然捕捉到前方一处陡峭崖壁下,传来一丝异常隐晦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极其微弱,若非他修炼《玄黄诀》后灵觉敏锐,根本无从察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波动源自崖壁底部一个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狭窄洞口。洞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黢黢的,散发出一种古老沉寂的气息。
犹豫片刻,林越一咬牙,侧身钻了进去。洞内并不深,只有丈许,尽头是一个小小的石室,似是天然形成,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而在石室中央,静静地躺着一物。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鼎,通体呈暗灰色,布满了锈蚀的痕迹和裂纹,甚至缺了一足,歪斜地倒在地上,看起来残破不堪,毫不起眼。然而,林越却能感觉到,那丝隐晦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残破小鼎内部传出。
他走近拾起小鼎。入手冰凉沉重,材质非金非石,鼎身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图案和纹路,大多已被岁月磨蚀,难以辨认。唯有鼎腹处,隐约可见两个古朴的篆文,他勉强认出,似乎是“混沌”二字。
“混沌……”林越喃喃自语,心中有些失望。这鼎看起来实在太破了,除了材质特殊点,似乎并无神异之处。但那股微弱的波动又确实存在。他尝试输入一丝玄黄灵气,小鼎毫无反应。
或许只是个年代久远的古物吧。林越叹了口气,但还是将其小心地包好,放入背篓。毕竟是他深入险境唯一的“收获”。
离开石室,踏上归途。来时小心翼翼,归时因略有收获(尽管可能无用)且归心似箭,脚步不免快了些。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深山腹地,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时,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嗖!”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深深钉入前方的树干!
“小子,把身上的东西留下,饶你不死!”阴冷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林越猛地转身,只见三个身穿粗布短褂、面带凶悍之气的汉子从树后闪出,呈品字形将他围住。为首一人手持猎弓,另外两人则拿着明晃晃的砍刀,眼神贪婪地盯着他背后的背篓。
是附近山里的樵夫?还是……专门劫掠落单行人的匪徒?林越心中一沉。这三人气息彪悍,虽无灵气波动,但显然是经常厮杀的亡命之徒,而且配合默契。
“我身上只有些山货,不值几个钱。”林越沉声道,暗中运转灵力,戒备起来。
“少废话!老子盯你几天了,看你往那鬼地方钻,肯定得了宝贝!识相点!”持弓汉子狞笑着,再次搭箭。
林越知道无法善了,先下手为强!他脚下发力,《玄黄诀》带来的速度爆发出来,身形一闪,避开箭矢,同时猎刀出鞘,直劈向最近那名持刀匪徒。
那匪徒没料到林越速度如此之快,仓促举刀格挡。“铛!”一声脆响,匪徒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崩裂,砍刀几乎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
“修士?!”另外两人惊呼,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随即被更浓的贪婪取代。“一起上,宰了他!宝贝更值钱!”
三人围攻而至。林越虽力量、速度占优,但实战经验匮乏,面对三人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混战中,后背被刀锋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鲜血浸湿了衣衫,也渗入了背后的背篓。
就在他奋力格开劈向面门的一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持弓汉子抓住机会,一箭射向他的胸口!林越勉力侧身,箭矢还是射穿了他的肩胛,带出一蓬血花!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动作一滞。眼看另外两把砍刀就要落下,生死一线间,他背后背篓里,那个被他鲜血浸染的残破小鼎,突然发生了异变!
沾染在鼎身的鲜血,仿佛被海绵吸收一般,瞬间渗入其中。紧接着,那暗灰色的鼎身猛地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混沌光芒,虽然只是一瞬即逝,但一股无法言喻的古老、苍茫、仿佛包容万物又湮灭万物的气息,以林越为中心,轰然扩散!
“噗通!”“噗通!”“噗通!”
三名凶悍的匪徒,在这股气息冲击下,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眼神瞬间失去光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而林越,在气息爆发的瞬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背后的鼎中涌入体内,肩胛的伤口飞速愈合,消耗的灵力瞬间补满,甚至那玄黄气旋都壮大凝实了一分!同时,一道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联系,在他与那小鼎之间建立起来。
一段信息流入他的脑海:
混沌神鼎(残),天地未开之时,混沌本源所化之至宝碎片,可熔炼万物,返本归元,衍化混沌……当前状态:严重破损,功能残缺,需吞噬能量及材料修复……已认主:林越。
林越呆立当场,看着地上三具尸体,又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和与背后小鼎那奇妙的联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看似残破不起眼的小鼎,竟是如此惊天动地的来历!混沌至宝的碎片!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处理了现场,将三具尸体拖入密林深处掩埋。然后,他珍而重之地将那小鼎取出,此刻再看,虽然依旧残破,但在他眼中,已充满了无限可能。
“熔炼万物,返本归元……”林越看着掌中的混沌神鼎,目光灼灼。困扰他的资源难题,似乎看到了解决的曙光!
他不再停留,收拾心情,快步向林山村方向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的背影,在这一刻,仿佛与整个混沌的未来,连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