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河市的第一天晚上,顾年等吴非睡下后又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后径直转进了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
这是这个城区里比较出名的娱乐休闲一条街,KtV、酒吧、洗脚城,只要是能想得到的娱乐场所基本上都开在这里了。
顾年熟门熟路的拐进一家桌球室。
“哟,这不是顾年嘛,难得看到你来我这儿啊。”顾年一进屋桌球室的老板就面带惊奇地冲他招呼了一声:“今晚约人了?”
顾年摇摇头:“我来找陈威,他在哪间房?”
老板哦了一声:“上二楼左转,他就在那儿。”
“谢了。”
顾年按照老板指的方向,在二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身材微胖,穿着一件红色体恤,长得还算马马虎虎。顾年找到他时,他正因为打进了一杆角度刁钻的球而兴奋不已。
看到顾年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收了收,给自己掏了根烟,又递了一根给顾年:“稀客啊年哥,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陈威和顾年的关系有些微妙,两人曾经因为某些原因打过好几架,每次陈威都被压着揍,被揍的次数多了也就被揍服气了,见了顾年也会老老实实的喊声‘年哥’,还曾想把顾年也拉入伙一起干,只是顾年没同意。两人道不同,渐渐也就少了来往。
顾年把玩着手里的香烟:“有个忙要你帮一帮。”
陈威笑:“难得你有事找我帮忙,我这不得肝脑涂地啊。说吧年哥什么事?”
顾年垂眸:“你在跑黑车这一块有人脉,我想你帮我找三个人。”
陈威问:“这三都是跑车的?”
“嗯。”顾年点了点头:“三个男人,年纪都在三十多岁左右,听口音有点像廊河那边。为首的那个人叫‘彪哥’,国字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下巴上有颗黑痣。剩下两人分别叫‘刚子’和‘小强哥’……”
顾年将那三人的面部特征着重描述了一遍,陈威仔细听完后才啧啧道:“这三人敲竹杠敲到年哥你头上了?”
这年头跑黑车的人里不少都喜欢把人拉到半道上,然后开始坐地起价,更有甚者直接干起了明抢的勾当。陈威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也是情理之中。
顾年冷冷地笑了一声,陈威顿时背脊一凉,不敢再多问什么:“行,年哥你放心,只要他们在七河市跑车,我一定能把人给你找出来。”
顾年勾了勾唇:“谢了,回头请你喝酒。”
“嗨,那这顿酒我可等着。”
然而两天后,陈威打探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年哥,我把跑车的那群人问了个遍,都没有你说的那三个人。”
听着电话那头陈威打探来的消息,饶是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得到结果的顾年也难掩失望。那头陈威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呢结果啥也没打听出来,这多伤面子。
“年哥你别急,我再托跑廊河那一块的师傅打听打听。”
“好。”
挂了电话,顾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吴非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走去卫生间上厕所。路过路过客厅时看到站在那里的顾年,他打了个哈欠,冲着顾年吼了一嗓子:“年哥你今晚要跟我一起出摊吗?”
“……”
“不去。”顾年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吴非皱了皱眉:“年哥你这嗓子还没好啊?要不还是吃点药吧,别硬扛着,小病拖成大病了怎么办?”
“烦死了,不吃!”
吴非被吼得脖子一缩,灰溜溜的滚去洗手间了。看来不是错觉,这回家一趟年哥的脾气见涨啊。
回到屋内的顾年又在拿着刻刀雕木娃娃了。
这两天,顾年除了等陈威的消息,自己也一直在试图找出当初杀害他的凶手是谁。
回忆起当天与那三个人起争执的场景,顾年察觉到他们根本不是求财,而是一心就想要他的命。再有一点蹊跷的是,他身上的因果线被有意截断了来向。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对付他。
顾年想了很久,自觉自己平日里与人为善,没有和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若硬要说的话,就是夜市摊子这边了。
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和吴非的烧烤摊子抢了很多店的客流,说不准就有哪个气不过的想弄死他呢。
思及此处,这整条烧烤摊子的老板都被顾年列入了怀疑名单中。
因此这两天他为了调查杀害自己凶手的这件事儿,把槐木小人耗损过度了些。现在正用着的这个槐木人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估计撑不到晚上,所以他现在得赶快给自己做出下一个容器来。
不然当着吴非那小子的面裂开来,他怕把人给吓死。
要说顾年心情烦呢,好用的容器报废了一个,调查凶手的事儿进展却并不顺利。在顾年眼里,这整条夜市街的店老板都有嫌疑,但偏偏他这两天去夜市逛了几圈,那些老板们看见他的反应都挺正常的——该打招呼的打招呼,该吹胡子瞪眼的吹胡子瞪眼,总之没有哪个表现异常的。陈威那边也没有好消息,一切都陷在迷雾中。
顾年削着木头啧了一声,除了这些夜市老板,到底还有谁恨他到要让他死的?
——
就在顾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拿着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结果的祝清清和祝瑜两姐弟已经到了吴非家的楼下。
“确定是这里吗?”祝瑜看着破旧的老小区,皱了皱眉。
“没有错,资料上是这么写的。”祝清清点点头,又哼了一声:“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好歹也是我们的亲弟弟,看他从小生活在这么个环境中,真是让人心疼。”
她看了一眼祝瑜,发现他依旧板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她不禁气道:“我看你对祝昀那冒牌货就呵护备至的,怎么不见你也心疼心疼咱亲弟弟?”
祝清清刻意加重了‘亲弟弟’三字,显然是想提醒他这件事里最值得同情的不是在祝家过了十七年少爷生活的祝昀,而是莫名其妙被扔到孤儿院的顾年。
祝瑜道:“小昀好歹跟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我疼他不是应该的吗?至于顾年,我确实很同情他的遭遇,但连一天都没相处过的人,我实在无法对他有再多的感情。”
祝清清呵呵了一声:“你和爸还真是一脉相承。”说完,她也懒得再管祝瑜,直接一马当先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就直冲六楼。
。
扣!扣!扣!
老式小区不仅没有电梯,门铃也是没有的,一口气爬上六楼只微微喘了几口粗气的祝清清老老实实的敲了三下门。
“谁呀?”
屋里的吴非大声问。
“你好,我找下顾年,麻烦开下门。”
吴非听见门外的回答愣了一下,找年哥的?谁呀?
他跑过去打开门一瞧——
哟嚯!
好漂亮的女人!
吴非都给看呆了一下。
祝清清也愣了一下,资料上说顾年和他的同学住一起合伙在夜市摆摊,也没说他这同学长这么高啊。
眼瞅着肯定得有一米八几了,比祝瑜都要高的样子。
现在的高中生啊,真不得了。
祝清清冲吴非笑了一下,轻声道:“同学,我找顾年,他在家吗?”
“在、在的。”香喷喷水灵灵的大姐姐冲他甜甜的笑呢,吴非晕乎乎地让祝清清先进屋,正要关上门后面的慢了一步的祝瑜进跟着进了屋:“抱歉我跟她一起的。”
“啊?”
眼看着后面还跟了个男人,吴非脑袋一下清醒过来拦着两人:“你俩谁啊,找我年哥干什么?”
祝清清道:“同学你别怕,我们是顾年的亲戚,这回是特意来找他,想带他回家的。”
亲戚?吴非怀疑地看向他们两个,这俩人穿得都挺光鲜亮丽的,看着就不太像是穷人,他年哥哪来有钱人的亲戚,莫不是骗子吧。
大概是吴非脸上的怀疑太明显,祝清清也不恼,她们家这事儿确实够离谱的,哪个正常人能想到那儿去呢。
祝清清问:“同学,请问顾年在哪个房间呢,能不能让我们去见见他?”
吴非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回她道:“年哥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我帮你问问他现在有空没。”
“麻烦你了。”
吴非挠了挠头,然后一扭头跑到顾年房门口,敲敲门大声道:“年哥,你有亲戚来找你了,你要出来见见吗?”
“什么亲戚,顾浅吗?让她滚!”顾年还在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