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神山,冰魄玄宗。
洛九川三人归来,引起了不小震动。葬冰渊之行,不仅带回了珍贵的时隙碑残片与药皇秘境的消息,更关键的是,洛九川以伪仙之身逆斩地仙、勘破时空、最终一举晋升地仙的事迹,已通过特殊渠道在高层小范围传开。时间法则的玄奥,让宗门长老们高度重视。
冰皓云的师尊,那位太上长老亲自召见洛九川,勉励有加,并特许他无限量调用宗门秘库中关于时空、星辰、以及西域相关的典籍与资源,助他修行。洛九川在宗门潜心休整了半年,一方面巩固地仙初期巅峰的修为,熟练时痕加速、延缓 的运用,另一方面大量查阅西域风物志、势力分布图、以及各类丹药、毒物的特性记载,为西域之行做足准备。
期间,他也尝试感应柳如眉所在秘境的情况,确认她依旧在安稳闭关后,便不再打扰。同时,他凭借新晋地仙的神识与时间感知,对那枚得自药皇秘境的星纹玉简进行了更深层次的炼化,从中剥离出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指向性明确的时空道标,隐隐指向西域偏西南方向的某片区域,似乎与某个以炼丹着称的大势力有关联。这让他对寻找苏半夏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这一日,万事俱备。
冰魄玄宗山门之外,冰皓云与无尘前来送行。
“洛师弟,西域龙蛇混杂,万毒教与药神谷争斗千年,局势微妙。这枚‘玄冰护神符’ 你且收好,可抵挡天仙以下神魂攻击三次。另有这份西域‘天机阁’ 的客卿令牌,或许能为你打探消息提供些便利。”冰皓云递过两件物品,郑重叮嘱。天机阁是遍布仙界的中立情报组织,信誉卓着。
“保重。”无尘言简意赅,递过一个剑匣,“三道寂灭剑气,危急时或可一用。”
洛九川心中暖流涌动,接过赠礼,深深一揖:“二位师兄之情,九川铭记于心。待我寻得半夏,安定下来,必传讯报平安。北域之事,有劳师兄多多照应。”
“份内之事。一路顺风!”
告别二人,洛九川祭起那艘经过宗门炼器大师加固、速度更胜从前的“玄冰巡天舰”,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方天际,疾驰而去。
穿越北域与西域交界处的“陨星乱流带”与“无尽沙海”,对于已是地仙、且有时空感知辅助的洛九川而言,已非难事。他精准地规避着空间风暴与流沙陷阱,耗时仅三月余,便已抵达西域边缘。
眼前景象与北域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天空是淡淡的赤黄色,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灼热的气息,混杂着各种奇异的花香、药草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毒瘴。大地之上,无垠的戈壁与点缀其间的绿洲交替出现,远处可见巍峨的赤色山峦以及笼罩在彩色毒雾中的沼泽。
洛九川根据舆图指引,并未直接深入西域腹地,而是先来到了靠近边境的一座大型修士聚集地——“百草城”。
此城并非由某个宗门完全掌控,而是由数十个中小型势力、商会共同管理的自由贸易城,因其是通往西域腹地的重要枢纽,且附近盛产几种西域特有的低阶仙草,故而得名。城内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是打探情报的理想起点。
洛九川在城外百里处便收起巡天舰,施展敛息术,将修为压制在地仙初期(既不太过惹眼,也足以自保),化作一名风尘仆仆的寻常散修,步行入城。
城墙由巨大的赤褐色岩石垒成,刻有抵御风沙与毒瘴的符文。城门口有修士守卫,修为在真仙层次,只是简单盘查了来历(洛九川谎称来自北域边缘的散修,来此游历寻药),缴纳了些许入城费便放行了。
城内街道宽阔,以石材和某种耐旱的赤木建筑为主,风格粗犷。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药铺、毒坊、炼器阁、客栈酒肆应有尽有。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药香、丹气、以及淡淡的腥臭毒味。来往修士形形色色,有的身背药篓,有的腰挂毒囊,有的气息阴冷,有的目光锐利。整体氛围喧嚣而躁动,带着西域特有的野性与危险气息。
洛九川寻了一间看似中等的客栈“墨香居”住下。此客栈兼营茶肆,大堂内三教九流汇聚,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他点了一壶本地特有的“蛇涎茶”(一种以毒蛇唾液滋养的灵茶,味辛辣,可提神辟毒),坐在角落,神识悄然散开,捕捉着周围的交谈。
“……听说没有?‘万毒教’和‘药神谷’又在‘千蛛沼泽’那边干起来了!为了一株快成熟的‘七心海棠’!”
“啧,那可是炼制‘解毒圣丹’的主药之一!难怪抢破头。不过药神谷这次好像吃了亏,死了个内门执事。”
“何止!万毒教那帮疯子,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批‘腐骨毒蛆’,专破木系功法,药神谷的‘青木大阵’差点被破!”
“最近不太平啊,‘黑巫寨’的人也频频在附近出现,听说他们寨主在修炼一门邪功,需要大量‘童男童女’的精血……”
“小声点!不想活了?黑巫寨的人也敢议论!”
洛九川默默听着,心中对西域的混乱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万毒教与药神谷的冲突是主线,但还有无数像黑巫寨这样的中小势力在夹缝中生存、搅动风云。
他注意到,大堂中央有一面巨大的玉璧,上面滚动发布着各种任务信息:求购特定药材、招募护卫、探寻秘境、甚至是追杀令。这正是“天机阁”在此地的分点之一。
洛九川起身,走到玉璧前,支付了十块下品仙石,发布了一条寻人任务:
“寻一名身具药王灵体、擅长丹道、名可能为‘苏半夏’(或化名)的女修。约百余年前可能于西域现身。提供确切线索者,重酬【地阶上品冰系功法一部或等价宝物】。”
药王灵体虽罕见,但西域药师众多,偶尔出现一两个天赋异禀者也不足为奇。洛九川刻意模糊了时间(百年对修士不长不短),并提供了丰厚的、对西域修士颇具吸引力的冰系功法作为报酬(北域特产),既能引起注意,又不至于太过突兀地暴露自身与苏半夏的真实关系。
发布任务后,洛九川并未离开,而是坐在一旁,看似品茶,实则神识密切关注着周围人对这条任务的反应。
大部分修士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西域每天各种寻人寻物的任务太多了。但也有几人目光微凝,低声交谈起来。
“药王灵体?百年前?这报酬倒是丰厚……”
“没听说过,药神谷天才不少,但近百年似乎没有特别突出的药王灵体女修出世。”
“万毒教那边倒是有几个用毒的女魔头,但跟药王灵体不沾边吧?”
“或许是什么隐世高人的弟子?”
洛九川心中略感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西域广袤,苏半夏若有意隐藏,或身处某个秘境,外界难知其踪。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灰色斗篷、气息仅有真仙中期、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瘦小修士,悄无声息地坐到洛九川对面,传音道:
“道友可是在寻人?”
洛九川心中一动,面色不变,传音回道:“不错。阁下有线索?”
那灰衣修士低声道:“药王灵体,百年之内,西域明面上确实未曾听闻。不过……约八十年前,药神谷势力范围内的‘百花原’曾有过一次小范围的‘天降甘霖、地涌金莲’的异象,据传与一株即将化形的圣药出世有关。当时药神谷封锁了消息,但有传言说,并非圣药化形,而是一位身具奇异药体的女修引动了天地灵气。此事后被药神谷压下,知者甚少。”
百花原?药神谷?洛九川心中剧震!这与星纹玉简指向的区域吻合!他强压激动,不动声色地问:“哦?可知那女修后来如何?姓甚名谁?”
灰衣修士摇摇头:“这就不知了。药神谷对此事讳莫如深,那女修也再未公开露面。或许被雪藏培养,或许……嘿嘿,西域这地方,天才陨落也是常事。”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洛九川:“这消息,值道友一杯茶钱吧?”
洛九川会意,取出一小袋中品仙石推了过去:“聊表谢意。若还有更确切消息,报酬加倍。”
灰衣修士迅速收起仙石,低笑一声:“道友爽快。若想深查,或可去‘百花原’附近的‘落霞镇’看看,那里是药神谷的一处外围据点,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不过,药神谷的事,水很深,道友小心。”说完,便起身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洛九川目送其离去,心中已有计较。百花原,落霞镇。这无疑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虽然依旧模糊,但方向已然明确。
他并未急于离开百草城,而是又停留了数日,继续在茶肆、坊市间流连,购买了一些西域特有的解毒丹、避瘴符,并旁敲侧击地打探了更多关于药神谷、万毒教以及百花原、落霞镇的信息。
综合各方消息,药神谷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保守派与激进派之争,与万毒教的冲突日益激烈。落霞镇近期似乎加强了戒备,有陌生面孔频繁出没。
“看来,这落霞镇,是非去不可了。”洛九川站在客栈窗前,望向西南方向。西域之行,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前路凶险未知,但为了苏半夏,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
翌日清晨,洛九川悄然离开百草城,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遁光,朝着落霞镇的方向,疾驰而去。真正的西域风云,即将在他面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