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有资格为历史道歉，只能请求不要影响到接下来的合作与共事——这是十三年前我对社长说的话。”
伊田应该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瞅见两人说话的空隙，冷不丁冒了一句，却正好契合地插入进来。
该介绍的背景故事都已经介绍完，子肥泉示意她戴上同声传译器，何知行看着二人，犹豫了一会，缓缓问。
“怎么你们长生种的经历都这么惨——”
“人从来无法避开历史上的节点啦，倒不如说因为经历了这么悲惨的事，我们才会来到北美拯救仍在水深火热中的同胞，我才会认识社长，社长也才会认识你不是——”
面前的女孩接过话头，看着不置可否的子肥泉继续开口。
“不过社长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讨论是很没有礼貌的说，在我们那边是要被说闲话的，我已经习惯就是了，反倒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觉——”
……
……
“就是因为你习惯了我才不避开你，伊田，”
龙娘叹了一口气，抓起桌子上的盐瓶看看又放下。
“——想去见一见宋议长的千金是吗。”
“不用面见，最近很忙，完全抽不开身，因为那座在波托马克河上的断桥——就这样说吧——‘有一位在花盛顿管理部的干员想追随她去废城’，我会把简历发给你，供宋小姐过目，社长应该和她很熟，我知道——”
……
子肥泉摇摇头。
“有了平权社团创始成员这个名头还不行吗——已经足够你在各个亚人管理部里从南调到北从西调到东了。”
“社长这样说有点自大诶，不过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对——”
……
为什么这个长生种没有和龙娘怼起来，是共事过的原因吗，还是年龄相差太大了……
何知行静静听着两女你一言我一语，伊田的手一直捂着那小瓶子不放，两颊的头发随着脑后的丸子头摆动，这人看起来和宋绥差不多，都是和和气气的——
不过千金似乎更偏向于带着点上级的威严，言语中似乎恨不得锋芒毕露，伊田则好像在藏锋一样，一直不卑不亢。
……
子肥泉抱起手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帮你——”
“是因为这个吗。”
伊田举起手中的小瓶子，快速地又捂上回了手心，依旧似笑非笑。
“社长知道的，我在你旁边时一直都是只喝清酒。”
……
龙娘似乎并不相信自己老部下，倾过身体作势要把那个瓶子拿过来，伊田并没有阻止，顺从地张开手——
前者打开盖子，放到自己鼻下轻轻闻了闻，又瞅了一眼，递过来给何知行。
？
“我也要试试吗。”
酒水是透明的，后者也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至少不是白的。
“应该是清酒吧——”
“不是，”
子肥泉拿过瓶子和一个小碟，倒了一点在上面，叫服务员拿过打火机，面无表情地举起来，弹开盖子，滑动滚轮。
……
啪嚓。
盘子里的液体哗地一下燃烧起来，火焰的顶端飘摇变换，像远古大神祈雨时的群魔乱舞，何知行感觉到一股暖意，好似小时候在姥姥家的火炉旁，两只长生种的视线中全是跃动的光芒，照得脸暗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特么是伏特加啊……
……
“被社长发现了呢，想不清多少次了——”
伊田伸出双手接过子肥泉递还的瓶子，用火焰燎了一下底部，像花魁那样一只手举到自己嘴边一只手横着遮住，慢慢地小口吮饮，头上那两双似熊似狐的耳朵也欢快地动了动——她刚刚应该一直在用自己的体温热酒。
“好喝——”
……
何知行看向子肥泉。
“她不会醉吧。”
“不会，酒量比那个吸血鬼好多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也这样子，谈话时掏出个瓶子就闷了下去，一点日苯人的矜持都没有——我是不想要的，不过伊田的能力不错，比其他人好了不少，也善于打发媒体和筹划事宜，能帮大忙所以……”
“——社长那时很害怕媒体的说，经常演讲完直接冷着脸跳下去走进车里，都是我帮她挡住的——”
“不是害怕，是没必要——”
龙娘啧了一声，用尾巴拍了拍何知行。
“你去和宋绥说，我懒得讲。”
伊田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站起来朝两人举了个躬，脑后的头发翻上来，直起身子后又落回去，她整整胸口的领带，把小瓷瓶塞回口袋。
“我就知道社长会帮我，最近部里真的很忙，等我和宋小姐去了废城再叙旧吧——”
……
“等等，为什么你们亚人管理部会参与断桥的事故处理。”
何知行见这人要走，出口叫住，刚才他就有些疑惑。
“这种事不应该由警方和政府成立的调查团来办吗。”
“这个……我们是同事，当然能说——”
伊田把大衣脱下来，露出雪白的毛茸茸尾巴——样式也很怪，不像常见的普通狐狸那样最后面是尖尖的，反倒有些像狭长的椭圆形。
“大桥的日常维护部分是由亚人负责的，他们属于从南方撤回来的难民亚人，我们管理部在这里进行试点的以工代赈。”
……
“难民？日常工作的技术要求能满足吗——工程师也得硕博才能胜任吧——”
“——只是简单的清扫和看管，至于其他的会有专业人士来负责，现在大桥出了事，所有相关人员都在被清查，我们也有负责区域，所以逃不了干系，警方经常冲上门来指着鼻子骂——”
伊田把大衣叠好，挽在手上，这人喝了酒之后就少了很多语气助词，说不定对她来说有着提神醒脑的功效也说不定。
“而且——我看过他们的档案，还有一名是从力士满过来的，或许你经手过也说不定——社长，以后见。”
子肥泉点点头，伊田拿起斜在店门的雨伞，不过并没有撑开，直接推门而出，站在路边挥手拦了一辆的士，缩起耳朵和尾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