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剑宗·已成焦土的山门废墟
沈青那一声裹挟着无尽轮回恨意与玉石俱焚决绝的宣战,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万载玄冰,瞬间在整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修仙界,激起了滔天巨浪!其引发的连锁反应,远比她记忆中的前世,更加迅猛,更加声势浩大,也……更加丑态百出。
回应,几乎在宣战余音尚未完全消散时,便已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汹涌而来!
不过短短半日功夫,遥远的天际线处,便传来了令人心悸胆寒的庞大灵力波动。起初只是零星的光点,随即迅速汇聚成片,最终化为遮天蔽日的洪流!剑光森寒如林,法宝光芒耀如繁星,魔气翻滚似乌云压城,妖云诡谲若毒瘴弥漫……各式各样、代表着不同势力、怀揣着不同目的的遁光,交织成一张巨大而狰狞的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向着这片已成废墟的青云剑宗合围而来!那铺天盖地的威压,混合着贪婪、杀意、恐惧与虚伪的正义感,让这片本就死寂的土地,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几十面、上百面代表着不同宗门的旗帜,在凛冽的、带着血腥味的山风中猎猎作响,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当先的,正是那些沈青刻骨铭心的前世仇敌——以推演天机、却行卑劣之事着称的天机宗,其门人大多身着八卦道袍,眼神闪烁,看似仙风道骨,实则算计最深;以御火之术闻名、性情暴烈如火的焚天谷,门人一身赤红,脾气如他们的功法般一点就着;还有驱使万千妖兽、行事亦正亦邪的御兽宗,妖兽的咆哮与修士的冷笑混杂,更添几分蛮荒的恐怖。
然而,今世围攻者的数量,远比前世更多!许多沈青甚至叫不出名字、或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中小宗门,也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般,混杂在这庞大的联军之中。他们的旗帜五花八门,修士修为也参差不齐,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出奇的一致——那是贪婪,是恐惧,是生怕落后一步便错失“斩妖除魔”之功、或是瓜分青云宗遗留宝藏的急切,更是对“灭世魔纹”那传说中力量的赤裸觊觎!他们高喊着“除魔卫道”的口号,却难掩眼底那份趁火打劫的卑劣。
沈青依旧安静地坐在那片废墟的最高处——那是昔日凌霄宝殿仅存的一根高达数十丈、需数人合抱的蟠龙石柱的断裂截面。地狱红尘剑 平放在她并拢的膝头,剑身暗红,仿佛由无数凝固的血液铸就,那些原本缠绕跳跃的地狱之火与隐约的星辰光点,此刻已内敛到极致,却散发出一种山雨欲来、更加危险致命的沉寂气息。她身上那件已然化作魔器、绣满了妖异彼岸花与诡谲符文的黑色战袍,紧束着她玲珑的身段,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容颜在这种极致的对比下,呈现出一种濒临毁灭的、惊心动魄的、令人心碎的妖异之美。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仿佛周遭那越来越近、如同海啸般压来的喧嚣、那冲天而起、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滔天杀气,都与她无关。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翻涌的云海,又似乎穿透了层层时空,看到了某些遥远记忆碎片中、同样被万众所指的画面。
“看!那就是沈青!那个身负灭世魔纹的妖女!” 一个尖利的声音率先打破压抑的寂静,来自一个穿着二流宗门服饰、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修,她指着沈青,脸上带着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扭曲表情。
“哼,果然已经彻底坠入魔道了!这冲天的魔气,隔着百里都能闻到腥臭味!” 一位焚天谷的长老须发皆张,声如洪钟,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周身火焰缭绕,却带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
“啧啧,就她一个人?青云剑宗……嘿,果然死绝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一个獐头鼠目、来自某个小派的修士阴阳怪气地笑道,试图用言语贬低对手来壮胆。
“真是可笑!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青云仙子呢?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光景!负隅顽抗,徒增笑耳!” 天机阁的一位白须老者摇头晃脑,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眼底却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芒。
更恶毒的攻击接踵而至,直指人心最痛处:
“早点自我了断多好!也省得连累整个宗门为你陪葬!” 一个满脸横肉的体修瓮声瓮气地喊道。
“就是!你要是早点死,你师父、你那些师兄师姐,说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你就是个灾星!” 另一个声音恶毒地补充,试图用最残忍的话语瓦解沈青的心防。
这些嘲讽、奚落、恶毒的诅咒,如同淬毒的冰锥,密集地砸向废墟中央那孤寂的身影。这些话语,比刀剑更伤人,成功地刺激到了被困在特殊观测状态、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干预的草帽一伙。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胡说八道!” 路飞 橡胶的身体气得剧烈膨胀,橡胶皮肤下青筋暴起,他疯狂地挥舞着拳头,却如同击打幻影,无法对现实产生丝毫影响,只能发出无声的咆哮。
索隆 三把爱刀嗡鸣不止,凌厉的剑气不受控制地四溢,却只能在透明的壁垒内激荡,他独眼血红,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将那些口出恶言者斩成碎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山治 额头青筋暴起,脚下的地面被他无形却炽热的怒意踏出蛛网般的裂纹,他死死盯着那些污言秽语者,仿佛要将他们的样貌刻入灵魂。
娜美 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乔巴 和 乌索普 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艾斯、罗、基德 等人,眼中也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熊熊怒火,那种无力感让他们几乎发狂。
(阿青才不是!不是她的错!是你们这些混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变化发生了。沈青那原本死寂空洞、仿佛万物不萦于心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似乎隐隐捕捉到了什么?不是外界那些嘈杂刺耳的恶语,而是……一些更微弱、更焦急、更熟悉、仿佛直接在她心湖深处响起的灵魂碎片之音?
(是……我的……伙伴吗?)一个模糊的、被浓郁魔气包裹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在她被仇恨与杀意彻底充斥的黑暗心湖中,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异,仿佛有无数细不可查的、温暖的因果丝线,顽强地穿透魔障,将她的灵魂与某些存在隐隐相连。
就在这时,一个脾气最为火爆的焚天谷长老,似乎受不了这压抑的对峙,越众而出。他身高九尺,赤发如火,声若雷霆,指着沈青狞笑道:“沈青!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已是孤家寡人,穷途末路!这四面八方,皆是取你性命之人!负隅顽抗还有何意义?不如乖乖受死,老夫或可大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
沈青终于缓缓抬起了头。那张倾国倾城却毫无血色、宛如冰雕玉琢的脸上,竟露出一个极淡、却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笑容。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也仿佛穿透了某种屏障,回荡在草帽一伙的“耳”畔:
“孤家寡人?”她轻轻重复着这个词,血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讥诮,“谁告诉你们……我是一个人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疯了!果然彻底疯了!”
“不是一个人?难道你那些死鬼师兄弟还能从坟里爬出来帮你不成?”
“还是说,你指望你那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姘头来救你?”
沈青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骤然锐利如万载寒冰淬炼的刀锋,缓缓地、一个一个地扫过前方黑压压的人群。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生生的修士,更像是在清点一堆即将被送入炼狱的、冰冷的数字。
“但是,”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宣告终结般的平静,“杀你们……我一个就够了。”
“狂妄!”天机阁阁主须发皆张,手中拂尘指着沈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沈青!你已堕入魔道,冥顽不灵!轮回境虽是当世顶峰,但我等数十宗门联手,布下天罗地网,耗也能耗死你!看你这魔头,还能嚣张几时!诸位道友,今日便替天行道,诛杀此獠!”
大战,一触即发!无数法宝亮起光芒,法术开始酝酿!
沈青缓缓站了起来,动作优雅而从容,却带着一种死神收割生命般的致命韵律。她握住膝头的 地狱红尘剑,剑尖斜指地面。目光依旧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欣赏”意味,扫过那些或狰狞、或贪婪、或虚伪、或恐惧的面孔。
“你们……”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与老友闲谈般的平静,却让所有听到的人,从心底冒出丝丝寒气,“都来了吗?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