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据点内,压抑的空气被食物的香气和喧闹的人声搅动,难得透出几分活气。
以路飞为首的草帽一伙、特拉法尔加·罗率领的心脏海贼团核心、以锦卫门和犬岚、猫蝮蛇为代表的光月家臣与毛皮族战士,构成了这个成分复杂却目标一致的同盟。正在探讨“火焰祭典”的计划,决战的决心已下,此刻的聚集,更像是一场战前彼此确认眼神的仪式。
沈青依旧选择了一个靠边的位置,身后是粗糙的岩壁,面前则能看清所有人的举动。她安静地坐着,像一滴融入暗影的水,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
只有当她偶尔抬眼,目光扫过喧嚣的中心时,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才会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光。
“肉!山治!还要更多肉!” 路飞的嗓门永远是最响亮的,他整个人几乎趴在临时拼凑的长桌上,橡胶手臂挥舞着,精准地从各个盘子里抢夺食物。他的快乐纯粹而富有感染力,简单直接地冲淡了弥漫在部分人心头的阴霾。
山治一边骂着“饿死鬼投胎吗白痴船长”,一边却将刚出炉、烤得滋滋冒油的最大一块肉排精准地丢到了路飞盘子里,同时不忘优雅地为在场的几位女士——娜美、罗宾,以及安静坐在一旁的沈青——奉上精心摆盘、营养均衡的餐点。“阿青小姐,这是特制的药膳汤,用了些和之国的温和草药,对恢复元气应该有帮助。”他对着沈青说话时,语气总会不自觉地放缓几分。
沈青微微颔首,轻声道:“谢谢,山治先生费心了。”她端起汤碗,小口喝着,动作斯文。她没有多言,但细心如山治和近处的罗宾能察觉到,她周身的疲惫感似乎随着热汤的暖意,微不可查地消散了一丝。
“喂,绿藻头,你那只瞎眼还能找到酒碗吗?别喝到鼻子里去!” 山治转向另一侧,立刻开启了嘲讽模式。索隆正抱着一个不小的酒坛仰头豪饮,闻言放下坛子,瞪了过去:“圈圈眉,你想打架直说!信不信我把你那些瓶瓶罐罐全劈了当柴烧!”
“来啊!怕你啊!”
眼看日常戏码又要上演,娜美一人给了一拳(物理镇静):“你们两个!安静点!没看到在谈正事吗?!”她气得橘色短发都快竖起来了。
一旁的乌索普和乔巴则凑在一起,对着乌索普最新发明的“超厉害!绝对能吓跑凯多士兵的搞笑面具”窃窃私语,乔巴戴着其中一个面具,发出“呜哇哇”的怪叫,把胆小二人组自己先吓得抱成一团。
弗兰奇正在向锦卫门展示他改造的通讯器,发出“Super——”的怪叫,引得布鲁克用小提琴拉出一段滑稽的音符伴奏。
罗抱着鬼哭,靠在最远的墙角,帽檐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他并非完全排斥这种混乱。
犬岚和猫蝮蛇虽然依旧会为了一点小事(比如谁先尝到山特制的鱼丸)互相呛声,但在桃之助怯生生地递上一杯水后,又会别扭地同时哼一声,暂时休战。
沈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像一幕喧嚣戏剧的忠实观众。她的目光大多数时间落在路飞和索隆身上。当路飞因为抢肉和乌索普、乔巴滚作一团时,她眼中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当索隆看似不耐烦地推开凑过来的乔巴,却又顺手把小家伙拎到安全位置以免被撞到时,她唇角会微不可查地动一下。
锦卫门作为名义上的发起者,努力想让气氛更“正式”一些,他清了清嗓子:“诸位,关于几天后的部署……”
话没说完,路飞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打断:“知道啦!打飞凯多!让和之国开国!开宴会!”他挥舞着鸡腿,说得理所当然。
这番直白的话,反而让有些紧张的锦卫门和桃之助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复杂的计划或许会让人不安,但路飞这种毫无道理的自信,恰恰是最好的强心剂。
罗这时才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计划的核心不变,但细节必须调整。他看向沈青,“阿青当家的,你之前提到的那几条备用路线和紧急联络方式,需要尽快确认最终方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沈青身上。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罗,又看向路飞和锦卫门,才缓缓点头,声音清晰却柔和:“嗯。东南方向的废弃矿洞更隐蔽,但需要清理障碍;西侧水路更快,但容易暴露。暗号可以沿用‘逆新月’的变体,每两小时更换一次韵律规则。”她言简意赅,句句切中要害,没有一句废话。
她说话时,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关键人物,确保信息传递到位,但绝不显得咄咄逼人。说完便再次沉默下来,继续小口喝着汤,仿佛刚才只是解答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不愧是阿青小姐!考虑得真周到!” 乌索普一脸崇拜。乔巴也用力点头:“嗯!阿青最可靠了!”
娜美凑近沈青,低声说:“路线图待会儿给我一份,我结合永久指针再核对一下海流。”沈青“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这时,路飞突然伸长胳膊,一把抓走了沈青盘子里还没动的一块小巧精致的点心,塞进嘴里,嘟囔着:“这个好吃!阿青你不吃给我吧!”
这举动有些突兀,但沈青只是抬眼看了看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轻轻推了推盘子:“都给你吧,我够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就像对待一个贪吃的弟弟。
索隆在一旁哼了一声:“白痴,抢病人的东西吃。”
路飞理直气壮:“阿青又不会生气!对吧,阿青!”
沈青没说话,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算是默认。这种默契的互动,表明她早已被草帽团完全接纳,成为他们之间可以随意玩笑、无需客套的一员。
宴会(或者说混乱的聚餐)持续着。沈青大多数时间只是听着,听着路飞嚷嚷着要揍飞所有坏人,听着乌索普吹嘘他的“八千部下”,听着山治和索隆永无休止的斗嘴,听着布鲁克拉着不成调却莫名欢快的曲子。
她的存在感很低,但当她偶尔因为乔巴递过来一颗“超苦但超有效”的药丸而微微蹙眉,或者当娜美向她投来询问的眼神时轻轻点头,都让人感觉到她一直是这热闹的一部分,无声却坚定。
夜深了,众人陆续休息,为明天的行动养精蓄锐。沈青走到据点入口处,那里可以望见被乌云半遮的月亮。
索隆抱着刀,靠在旁边的岩壁上,看似在守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更大的可能是在……思考人生方向?或者只是单纯地发呆。
沈青没有打扰他,只是并肩站着,望着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鬼岛那狰狞的轮廓。
过了好一会儿,索隆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喂,你……别太乱来。”
沈青侧头看他,月光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认真。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提醒她别再像蛋糕岛那样过度使用力量而陷入昏迷。
“嗯。”她应了一声,顿了顿,补充道,“你也是,别迷路到凯多的浴室里去。”
索隆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啧”了一声,扭过头去。一种无需言说的理解和关心,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同盟已经结成,纽带在喧闹与平静中悄然加固。沈青知道,自己不是冲锋陷阵的利刃,而是维系这支队伍、守护这些“家人”的无声基石。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她心中平静无波,因为她要做的,和一直以来一样,只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然后,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