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城西“清源堂”悄然开张。
铺面不大,仅能容纳一张诊桌、一排药柜和几张供病人等候的长凳。门脸朴素,只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普通招牌,并无任何张扬之处。坐堂的是一位戴着帷帽、声音清冷的年轻女子,自称“玉大夫”;负责抓药、处理药材的,则是她的兄长,一位沉默寡言、眼神沉静的布衣青年,赵铁柱。
开张初期,门可罗雀。附近居民对这家新开的小医馆大多持观望态度,毕竟“玉大夫”太过年轻,又遮掩容貌,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一位在码头扛活不慎扭伤腰腹、疼痛难忍的苦力,因无钱去“回春堂”那样收费高昂的医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被人搀扶着来到了“清源堂”。
中原如玉仔细检查后,手法精准地为其推拿正骨,又让赵铁柱取来一贴他特制的活血散瘀膏药。那膏药甫一贴上,苦力便感到一股清凉透入肌理,剧痛竟瞬间缓解了大半。更令他惊喜的是,三日后再来复诊时,行动已基本无碍,且诊金加药费,尚不及“回春堂”的十分之一。
此事在底层劳苦民众中口口相传,“清源堂”那位“玉大夫”医术高明且收费公道的名声,渐渐在城西传开。随后,中原如玉又成功诊治了几例疑难杂症,甚至包括一例连大医馆都束手无策的古怪毒疮,更是让“清源堂”声名鹊起。
赵铁柱炮制的药材,药效远超市面同类,无论是内服汤剂还是外用膏散,效果都出奇的好。人们只道是“玉大夫”医术通神,却不知其中大半功劳,要归于赵铁柱那化腐朽为神奇的药材处理能力。
清源堂的生意日渐红火,但也开始引起了一些注意。
首先上门的,是附近几家药铺的掌柜。他们以“互通有无、交流技艺”为名,实则想探探清源堂的底细,尤其是其效果卓着的药材来源。
赵铁柱应对得体,只推说药材是家中祖传秘法炮制,含糊带过。他展露在外的气息只是寻常武者,倒也没引起太大猜忌,只被当作是某个没落医药世家的传人。几位掌柜试探无果,见对方并无扩张抢夺市场的意图,也就暂时偃旗息鼓。
然而,真正的麻烦来自于四海帮。
这一日,几名身着短打、膀大腰圆的四海帮帮众,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清源堂。
“掌柜的,生意不错啊!”为首的小头目斜睨着赵铁柱,手指敲着柜台,“在这西城地界开张,懂规矩吗?”
赵铁柱心中明了,这是来收“保护费”的。他不想过早与地头蛇冲突,便按行情奉上了一份银钱。
那小头目掂了掂钱袋,却并未离开,目光反而瞟向了正在为病人诊脉的中原如玉,嘿嘿一笑:“听说你们这的女大夫,医术好,人更是……嘿嘿,把帽子摘下来让爷瞧瞧?”
中原如玉帷帽下的秀眉微蹙,并未理会。
赵铁柱眼神一冷,上前一步,挡在了诊桌前,沉声道:“几位,钱已收了,还请行个方便,莫要打扰大夫行医。”
“哟呵?给你脸了是吧?”小头目感觉失了面子,伸手便推向赵铁柱。
赵铁柱不动声色,手腕一翻,看似随意地搭在了对方推来的手臂上。那小头目只觉一股暗劲涌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脸上闪过一丝惊骇。他身后的帮众见状,纷纷叫嚷着要动手。
“吵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名身着青袍、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目光如电,扫过店内众人。那几名帮众见到此人,顿时噤若寒蝉,恭敬地喊道:“陈香主!”
这位陈香主先是冷冷地瞪了那小头目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回去!”随后,他转向赵铁柱,抱了抱拳,“手下人不懂事,惊扰了阁下,陈某代为赔罪。阁下好俊的功夫。”
他刚才在门外,将赵铁柱那轻描淡写的一手看得分明,心知这布衣青年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至少是锻骨境的好手,甚至可能更高。四海帮虽然势大,但也不想无故招惹这等来历不明的硬茬子。
赵铁柱见对方给了台阶,也顺势回礼:“陈香主言重了,一点小误会而已。”
陈香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带着手下离去。经过这番敲打,四海帮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来自找麻烦,但也意味着,赵铁柱和他这间小小的清源堂,正式进入了伏龙城某些势力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