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救赎的钟声。
王老师面无表情地宣布下课,抱起教案,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和血迹,率先离开教室。
教室里的气氛这才稍微活络了一些,但依旧没有人大声喧哗或打闹,
学生们默默地收拾着书本,或者小声交谈。
晏阡墨正准备起身,身旁的慕笙歌却合上了课本,转头看向他。
这是进入教室后,慕笙歌第一次正眼看他。
“晏同学,”慕笙歌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股清冽平静的调子,听不出任何情绪,
“下节课是体育课,在操场集合。学校的规矩很严,一定不要迟到。”
说完,他便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水杯,没有再多看晏阡墨一眼,
也没有理会地上的尸体和血迹,独自离开了教室,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人流中。
体育老师是个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中年男人,姓张。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个哨子,
扫视着面前列队的学生,眼神像鹰隼般锐利,带着一种审视牲口般的冷酷。
“立正!稍息!”张老师的声音洪亮又威严,穿透了操场上空稀薄的空气,
“今天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跑完附加一分钟仰卧起坐,按学号顺序,十人一组。”
他粗壮的手指指了指跑道起点那条模糊的白线,
“看到那条线了吗?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超时的……”
张老师顿了顿,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带着森然冷意的笑容,
“会有‘加练’。”
老玩家们神色凝重,没人蠢到去问“加练”是什么。
而周围的本土学生们,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眼中是无法掩饰,深入骨髓的恐惧,
几个胆小的女生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晏阡墨的学号比较靠后,和周临分在了同一组。
景安和明余则被分到了前面几组。
第一组男生在哨声中如同惊弓之鸟般冲上了跑道。
他们拼命奔跑,步伐杂乱却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恶鬼在追赶。
其中一个身材格外瘦小的男生显然体力不支,脸色很快由红转白,
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渐渐被大部队甩开了一大截。
张老师眯着眼睛,像盯着猎物的毒蛇,
手中的秒表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答、滴答”声,如同敲响的丧钟。
当那个瘦小男生几乎是用爬的姿势勉强冲过终点线时,秒表上的数字已经跳过了规定时限。
张老师放下秒表,迈着沉稳却令人心寒的步伐,走到那个瘫软在地,像离水之鱼般大口喘气,连求饶力气都没有的男生面前。
“时间,超了三分十二秒。”
张老师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周围本就寒冷的空气瞬间冻结。
那男生惊恐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对焦在张老师毫无温度的脸上,
嘴唇剧烈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张老师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俯身轻易地抓住了男生汗湿的衣领,像拎一只待宰的小鸡崽,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粗暴地拽了起来。
“既然跑不动,那就好好练练腿脚。”
张老师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平淡,他无视男生微弱的挣扎和喉咙里溢出的绝望呜咽,
拖着他,一步步走向操场角落那个锈迹斑斑,某种刑具一样的废弃攀登架。
在所有人恐惧的注视下,张老师用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一截粗糙麻绳,
利落地将男生的双手反剪,死死绑在了攀登架最高的一根,布满尖锐铁锈的横梁上。
男生整个人被悬空吊起,只有脚尖能勉强,
颤巍巍地触碰到下面一根稍矮的横梁,维持着一个极其痛苦且脆弱的平衡。
“吊到下课。”
张老师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转身,面向下一组面色惨白的学生,喉咙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下一组!准备!”
那个被吊起来的男生,起初还在发出小动物般微弱的啜泣和挣扎,双腿徒劳地蹬踹着空气。
在烈日无情的曝晒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
最后,头颅猛地垂下,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
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布,挂在锈迹斑斑的架子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周临看得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上辈子凑合吃的廉价面包吐出来。
他死死捂住嘴,凑近晏阡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义父……这、这他妈……跑个步而已……真要命啊……”
体罚直接致死,在这里似乎只是日常操作。
很快就轮到了晏阡墨和周临这一组。
哨声如同催命符再次响起,周临几乎是爆发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他不想变成下一具风干腊肉。
晏阡墨则面色不变,保持着均匀而富有节奏的速度,
他的体能,有些远超常人,完成这种基础测试轻而易举。
在跑过弯道时,晏阡墨眼角的余光敏锐地瞥见操场边缘的树荫下,慕笙歌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本单词手册,低垂着眼眸,
似乎在全神贯注地背诵,对操场上正在发生的残酷景象漠不关心。
在晏阡墨目光扫过的瞬间,慕笙歌像是有所感应,抬起了头,清澈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身影,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慕笙歌的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晏阡墨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和那莫名加速的心跳,脚下发力,加速冲过了终点线,时间绰绰有余。
周临也连滚带爬,几乎脱力地勉强在规定时间的最后一秒踏过白线,然后直接瘫倒在地,
像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老师记录完成绩,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晏阡墨一眼,
似乎对他过于轻松的表现有些意外,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本子上划了个勾。
残酷的体能测试仍在“有序”地进行着。
不断有学生因为超时、摔倒,或是仰卧起坐动作不够标准,
被张老师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残酷方式进行“加练”。
凄厉的惨叫声和压抑的哭泣声如同背景音般不时响起,
但很快又会被操场更大的死寂和下一组学生的奔跑声,喘息声所吞没。
“跑完了?跑完了就开始一分钟仰卧起坐,
男生60个,女生50个,达标,两人一组,互相计数!”
张老师吹响哨子,宣布了下一项酷刑。
周临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现在居然还要做仰卧起坐?
他绝望地看向晏阡墨,哀嚎道:
“义父,我命中有此劫,怕是渡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