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塔顶的黑气被赤凰火灼得滋滋作响,凤若心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意识里的囚笼裂开缝隙的瞬间,无妄阵的幻象突然变得模糊,农妇虚影的脸开始闪烁,竟渐渐透出墨思玲的模样。
“二姨,醒醒呀。”小姑娘的声音穿透黑暗,圣火长鞭不断灼烧着包裹仙元的黑气,“思玲带了新学的火焰术,你看是不是比上次厉害?”
凤若心的指尖动了动,灭凤刃的剑柄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她想睁开眼,可噬魂战将的残魂死死拽着她的意识:“别听她的!那是假的!他们只是想利用你,等你没用了,就会像丢弃垃圾一样把你扔掉……”
“才不是!”萧念的声音突然响起,混沌气在他掌心凝成光球,狠狠砸向黑气最浓的地方,“娘亲会给我讲故事,会在我摔倒时吹吹伤口,娘亲才不是垃圾,你这个坏蛋胡说!”
光球炸开的瞬间,凤若心的记忆突然闪回——萧念刚学会走路时,在凌霄宝殿的金砖上摔了跤,哭得惊天动地,是她蹲下来,轻轻吹着他的膝盖,告诉他“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那时候的阳光真好,照在孩子带泪的笑脸上,比任何灵焱都温暖。
“念念……”她的嘴唇翕动着,仙元核心的金光又亮了些。
墨念辰趁机催动问魂术,幽冥气化作无数细线,顺着凤若心的指尖钻进体内,精准地缠上那些与噬魂之气纠缠的负面情绪。“二姨,看着我。”
少年的声音带着幽冥特有的沉稳,像来自深渊的钟鸣,“无妄阵的事,你已经用百年的守护赎罪了,那些亡魂在轮回里过得很好,他们早就不怪你了。”
问魂术的力量顺着细线流淌,凤若心的意识里突然浮现出画面——无妄阵的冤魂们在轮回中转世,有的成了西荒的农夫,有的做了凡间的书生,还有那个被误烧的孩子,这一世正牵着母亲的手,在桃花树下笑……这些画面如此真实,带着轮回的暖意,让那些怨毒的幻象渐渐消散。
“是真的……”她的眼角滑下泪,泪水刚接触到黑气,就冒起白烟,“他们真的……过得很好……”
噬魂战将的残魂发出愤怒的尖啸:“不可能!你的愧疚怎么会动摇?!
黑气如狂涛般翻涌,噬魂战将的残魂在凤若心意识里疯狂冲撞,试图重新加固心魇囚笼。
可那些由愧疚凝成的栏杆正在融化——墨念辰的问魂术不断送来轮回的暖意,萧念的混沌气撞碎了“被遗弃”的妄念,墨思玲的凤凰火则像把钥匙,正一点点撬开仙元核心上的黑锁。
“滚开!”残魂化作利爪,狠狠抓向凤若心的灵识。
就在这时,云曦的引魂咒纹突然从塔顶飘落,像无数金色的蝴蝶,轻轻落在凤若心周身。
小姑娘举着引魂灯,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二姨,你听!这些都是感谢你的声音!”
引魂灯的光芒穿透黑气,照出无数微弱的光点——那是玄渊域历代亡魂留下的感激愿力,有的来自被她救下的孩童,有的来自被她送入轮回的老者。
这些光点顺着咒纹钻进凤若心体内,与仙元核心的金光融为一体,发出“嗡”的轻响。
“是……是他们……”凤若心的意识彻底清醒,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温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有个瞎眼的老妪摸着她的手说“女帝菩萨心肠”,曾有个少年战士临死前把妹妹托付给她……原来她守护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结界,而是这些活生生的温度。
“不——!”噬魂战将的残魂发出绝望的嘶吼。
它感觉到凤若心的仙元正在苏醒,混沌灵焱的力量如火山般蓄势待发,那些缠绕仙元的黑线正在寸寸断裂,每断一根,它的魂体就稀薄一分。
“二姨,就是现在!”
墨念辰突然咬破指尖,将幽冥血滴在裂天剑上。
剑身上的幽冥龙纹瞬间亮起,与墨思玲赤凰剑的凤纹交相辉映,在半空织成巨大的阴阳锁,死死锁住噬魂残魂的退路。
凤若心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迷茫被决绝取代。
她抬手握住灭凤刃,掌心的混沌灵焱突然爆发出刺目的七彩金光,那些漆黑的邪气碰到金光,就像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以吾帝境之名,唤灵焱归位!”
灭凤刃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剑身上的墨色被金光彻底驱散,七彩金色的灵焱顺着剑刃流淌,在她周身凝成巨大的火莲。
噬魂残魂被火莲包裹,发出凄厉的惨叫,魂体在灵焱中不断缩水,那些掠夺来的混沌本源正被强行剥离,重新流回凤若心体内。
“抓住它!”萧念的混沌气突然化作锁链,缠住残魂仅剩的一缕黑影。
安安的星灵火立刻跟上,金色的火苗顺着锁链蔓延,在黑影上烙下陨星台的星纹——那是苍玄教他的封印术,能锁住邪魔的魂魄。
墨思玲的赤凰剑与墨念辰的裂天剑同时刺出,圣火与幽冥气在黑影中央炸开,将其彻底钉在镇魂塔的石壁上。
云曦的引魂咒纹迅速覆盖上去,形成个巨大的符文,将残魂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不能杀我!”
残魂在符文里疯狂挣扎,声音里满是恐惧,“蚀时战将很快就会带着大军回来,三界迟早是我们的天下!你们放了我,我可以……”
“我娘才不会和坏蛋做交易。”萧念踮起脚,伸手摸摸母亲的衣角。
凤若心的脸色虽仍苍白,但眼神已恢复往日的温柔,她弯腰抱起儿子,灭凤刃的灵焱在她掌心轻轻跳动,像在安抚。
凤若心看向被封印的残魂,声音冷冽如冰:“噬魂邪祟,你以怨为食,以妄为刃,可知三界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怨恨?”
她抬手,灭凤刃的灵焱化作细长的火线,轻轻点在符文中央,“是守护,是原谅,是哪怕身陷黑暗,也不肯熄灭的光。”
火线落下的瞬间,符文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噬魂残魂在光芒中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魂体被灵焱与引魂咒共同净化,化作点点星光,散入玄渊域的轮回通道——那是云曦悄悄做的手脚,她用引魂术引导这些净化后的魂力入轮回,也算给了它最后一丝救赎。
镇魂塔的黑气彻底消散,塔壁上的刻痕重新亮起柔和的金光。
轮回通道前的亡魂们恢复秩序,守界鬼差的锁链符文也重现光泽,整个玄渊域都沐浴在混沌灵焱与凤凰火交织的暖意里。
墨念辰瘫坐在地上,裂天剑的幽裂剑灵探出个小脑袋,递给他一缕幽冥气补充体力:“小子,刚才问魂术用得不错,就是太耗心神了。”
墨思玲靠在赤凰剑上喘气,赤羽剑灵在她肩头晃了晃,递来片梧桐叶:“歇歇吧,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好戏?”安安眨着大眼睛,星灵火在他掌心转了个圈。
凤若心走到五个孩子面前,灭凤刃的灵焱在她指尖化作五颗小小的光珠,分别落在他们眉心:“这是混沌灵焱的本源之力,能帮你们稳固刚才消耗的灵力。”
她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疲惫与坚定,眼眶微微发热,“谢谢你们,我的小英雄们。”
云曦突然指着天际:“二姨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见玄渊域与西荒的交界处,一道扭曲的空间裂隙正在缓缓打开,裂隙后隐约可见暗红的光芒,还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那威压比噬魂战将强盛百倍,带着熟悉的时间乱流气息。
凤若心的脸色瞬间凝重:“是蚀时战将!它果然在附近!”
墨念辰握紧裂天剑,幽冥气在他周身重新凝聚:“幽裂说,它好像在害怕什么,气息很不稳定。”
话音未落,裂隙中突然传来声愤怒的咆哮,紧接着是剧烈的能量碰撞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斗。
那道裂隙竟在碰撞中不断缩小,最终“啪”地一声闭合,只留下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黑气,飘落在镇魂塔的顶端。
凤若心指尖一动,灵焱将那缕黑气卷起,在掌心烧成灰烬:“这气息……是凤凰火,却比我们的更霸道。”她看向三界学堂的方向,“看来,菩提老祖说的‘变数’,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