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不好不代表脑子不好,他们自是不敢继续撑着巫族的名号。
数年的奔波劳累后,考虑到巫族的天地倾覆,更是失去了顶梁柱,他们干脆改称人族,流浪在凡世各地。
……
时代变迁,那群诞生在【高林坠落】之前的人族绝口不提过去的辉光,新生人族自然不知道自己同传说中的巫族有什么联系。
凡世灵气浓郁,荒野生灵普遍身强力壮。
人族在蛮荒夹缝中求存时,于血火搏杀里摸索出引动周身气血、冲开百骸穴位、贯通奇经八脉的法门。
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招式,后来经过世代武者血汗淬练,终成体系。
归纳总结后,称呼这套法门为武功。
武功分内外。
运气于内,调和阴阳的被称之为内功;
磨练皮肉,强化筋骨的被称之为外功。
习此道者,自称为【武者】。
自此武者以血肉为刃,在万族并存的乱世间劈开一条生路。
【仙境,梦夜城】
雾夜端坐清凉玉椅,指尖烟紫色梦之力飘忽不定,默默推演新的法术。
“雾夜!”,武神凌兴致冲冲的快步进来,“小爷我成了,十阶第十阶的位置是我的了。”
雾夜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流转的微光化作暖意,脸上挂起真切的笑意:
“恭喜!”
武神凌嘿嘿笑着甩了甩头发,一屁股坐在雾夜对面的青玉软椅上。
他指着自己手中的毁灭之力,像展示战利品般得意扬眉
“不过,武神凌,成大事前需静心凝神,我想,第九阶的教训应足以让你明白,未成之前,一切可变。”
武神凌神色一正,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晓得晓得,就是一时没绷住。”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料,当初雾夜给他看了一场梦境:
一个高位者如何被所谓的朋友用“甜言蜜语”和“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培养成一个大傻子。
最清晰的画面是,积重难返时,那高位者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朋友们”树倒猢狲散,分了高位者的遗产,各个盆满钵满。
“那老小子最后烂在家里时,连条裹尸的草席都没有。”
“小爷就算真成了傻子,也得先把说‘对对对’的家伙全敲碎了牙。”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犬齿的锐光,却在触及雾夜蓝紫色眼睛时,自觉地把翘起的靴跟落回地面。
他情愿雾夜不时的敲打敲打他,若是有一天雾夜只是“甜言蜜语”时,怕是他最先后颈窜起寒气——
难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雾夜说过,“看一个生灵不顺眼的最好方式并非是冷嘲热讽,而是捧着他,敬着他……”
“等他以为自己能摘星时,再抽走脚下所有的阶梯,看着他从高楼摔下。”
武神凌低头看着雾夜推过来的茶盏,正冒着凉气,这是嫌他方才得意忘形了。
不由得咧嘴笑起来,任由寒气顺着喉管往下沉。
看着武神凌很快的从过度欣喜中调节过来,雾夜心中暗自点头,看来他和永夜对武神凌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有些作用的。
微弱的暗夜气息凝聚,永夜的身形凝聚在椅子上,
“永夜哥,你咋也摸过来了?!”
武神凌雀跃的看着永夜。
永夜却只觉得心烦,什么叫他也摸来了?不会说少说。
这小孩大了就是猫嫌狗嫌。
“我去你家找过你,见你不在,就知道你这小子准在雾夜这儿撒欢。”
武神凌讪笑道,“嘿嘿,永夜哥,我这不是兴奋嘛,就找雾夜哥来报喜……”
他偷瞄了一眼永夜,
见其脸色不是很好, 心头咯噔一跳,莫不是嫌他先找雾夜报喜?
他慌忙蹭到永夜身边,鎏金战靴滑出声响,连忙描补道:
“永夜哥,我想着你也是十阶之一,所以就先来雾夜这里……”
瞧瞧这该死的魅力,竟让永夜哥吃起雾夜的醋来!
永夜哥要是因为自己和雾夜起了嫌隙该怎么办?果然小爷就是招人喜欢。
心中想着,他余光瞄了一眼雾夜。
见雾夜神色并无变化,才放下大半的心。
眼中扫过武神凌和永夜的眉眼官司,雾夜会心一笑,打断道:“永夜,你来此可是因为验证了我说的情况。”
提到这件事,永夜的神色凝重起来,“没错,他们……每次文明更迭,果然会受到十分严重的影响。”
雾夜却神色轻松:“这件事我早有预料,而且,这种根本矛盾几乎不可能被解决。”
永夜回想起许久前雾夜的提示:
十阶和部分仙境大仙子在未来必然会爆发巨大冲突。
特别是心灵侧和生命侧的仙子,他们远不如十阶和部分超然仙子一般,可以不受凡世影响。
当时雾夜就说:“每一次文明循环,必然随着无数生灵死亡,心灵侧和生命侧的仙子必然会遭一次罪。”
“但世界想要进化,文明的循环迭代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十阶和这部分仙子的矛盾无法化解。”
永夜看着武神凌还在笑嘻嘻的,心里叹了口气。
雾夜担心藏不住事,从没跟他提过十阶和仙子的矛盾。
永夜也赞同雾夜的想法,因此只是自己暗自去仙境查证。
果然发现,巫族文明覆灭之时,叶罗丽和花翎这种仙子收到的影响极其巨大。
事实证明,雾夜的预见没错。
心中想着,他目光看向了雾夜,对方的眉眼和煦,正看小孩一般看着武神凌。
还好,雾夜早早发现,愿意拉他和武神凌一把。
虽然有些不爽武神凌竟然和他一个待遇,但毕竟是武神凌,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撒手不管了吧?
永夜想起其他十阶同僚,不过是座上点头的泛泛之交,哪有半分能托付机密的情分。
毕竟雾夜说了,十阶之战后,十阶被封印以及未来灵犀阁的衰败消失符合他的利益。
他永夜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死道友不死贫道!
小酌之后,武神凌和永夜相继离开。
雾夜踏空而至梦夜城高台,俯瞰仙境翻涌的灵脉云海。
他低笑出声,“呵,不算零头,我居然也有三十三万岁了,居然自己的零头都赶得上昔日……文明的数朝。”
指尖划过虚空,
“不过,我还没活够,那些所谓的永生者的孤寂,我可是一点没有感知到。”
“文明的更迭本身,就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