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飞机降落在阿尔卑斯山脉南麓的一个私人机场。
这里并非帕米尔高原,而是一个临时中转站。薄靳寒的计划部署需要时间,他利用这个间隙,带她来到了这个位于意瑞边境的古老小镇。
小镇名叫“塞雷纳”,在当地语言里意为“宁静”。
可当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驶入小镇的石板路时,苏晚只觉得这名字充满了反讽。
镇子很美,像中世纪童话里走出来的。房屋是石头砌的,屋顶铺着深色的瓦片,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摆着盛开的天竺葵。但诡异的是,每家每户的门楣上,都悬挂着一串用黑色丝线绑起来的、风干的鸢尾花。
花瓣枯萎,颜色暗沉,像一只只死去的蝴蝶标本。
车在镇中心唯一的旅店前停下。
薄靳寒先下车,他绕过来,为苏晚打开车门。男人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外面套着黑色长款风衣,身形被勾勒得愈发修长挺拔。他没有看那些诡异的干花,只是伸出手,目光牢牢锁在苏晚脸上。
苏晚将手放进他温热的掌心,借力下车。
他没有松开,反而顺势将她的手攥得更紧,另一只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说好的,一步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苏晚没作声,任由他半抱着自己,走进了旅店。
旅店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壁炉烟灰和陈旧木头的味道。前台后面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她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没有半分热情,只用沙哑的嗓音问:“一间房?”
“是的。”薄靳寒将护照递过去,全程将苏晚护在自己身前。
老妇人登记的时候,苏晚的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大堂里逡巡。墙上挂着许多黑白老照片,照片里的人表情木讷,眼神空洞。每一张照片的背景里,都能看到鸢尾花的图样。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基金会的线下体验店。
老妇人递出一把黄铜钥匙。“二楼,尽头。”
两人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薄靳寒的脚步沉稳,苏晚能感觉到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肌肉是紧绷的。他看似放松,实则全身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
房间很干净,但陈设简单得过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把椅子,仅此而已。
薄靳寒先走进去,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窗户的锁扣都反复确认了一遍,才回身对苏晚点了点头。
苏晚走到窗边,推开木窗。
窗外正对着小镇的中心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古老的喷泉,泉水早已干涸,只剩下布满青苔的雕塑。几个镇上的居民聚在广场上,低声交谈着什么。
当苏晚推开窗的瞬间,那些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停下交谈,同时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直勾勾的,像一群没有灵魂的人偶。
苏晚的心跳骤然加快。
一只温暖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盖住了她的眼睛,同时另一只手将窗户猛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薄靳寒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窗外的视线,也将她笼罩在他熟悉的气息里。
“别看。”他的声音很沉。
“他们不对劲。”苏晚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这个镇子,所有人都不对劲。”
薄靳寒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她。他伸手,用拇指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他的眼神幽深,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杀意。
苏晚知道,他动了真火。不是对她,而是对那些暗中窥伺的眼睛。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没事。只是觉得……他们好像在欢迎我们。”
薄靳寒的下颌线绷紧了。
就在这时,苏晚的瞳孔微微一缩。她的视线越过薄靳寒的肩膀,落在了刚刚被他关上的那扇窗户的玻璃上。
玻璃内侧,被人用指甲划出了一道极浅的痕迹。
那是一个扭曲的符号,笔画复杂,正是那本羊皮古籍上出现过的文字之一。这个房间,在他们进来之前,已经有人“拜访”过了。
苏晚抬起眼,对上薄靳寒的目光。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身后。
薄靳寒缓缓转过身,当他看到那个符号时,周身的气压降到了冰点。
他抬手,用指尖在那道划痕上轻轻一抹,动作里带着一种要将一切碾碎的暴戾。
“看来,”苏晚走到他身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的蜜月旅行,现在要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