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大哥提出的点，贺听南不是很明白，“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过了，吕策就是有所改变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会彻底转变成跟过去完全相反的性格么？”
“他以前什么样？”
“阴沉、沉默寡言、不合群，跟战友以及手下的战士相处的并不是很好。”
贺知北回忆着过去，有些惋惜，“这也是他一直很难往上升迁的原因，他个人能力的确很强，但并不太适合领导别人。”
贺听南跟吕策的接触很少，但凭借之前在现场为数不多的印象，自家大哥话语里描述的跟他见到的的确像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
“我之前在现场的时候有看到过他工作，刑侦队的人好像都很信任他，而且看样子关系应该很融洽。”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这些年的磨砺改变了过去的阴沉，也称得上是件好事。”贺知北话锋一转，“但有一点我觉得有点说不通。”
“什么？”
贺知北手里的动作一顿，那根烟重新回到他手心里，“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部队吗？”
贺听南有点烦他这故弄玄虚的毛病，但吕策现在负责薄欢的案子，他也不得不多注意一点。
“不知道，他要回家继承家业？”
贺知北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咱们家一样吗？”
“……”那你倒是直接说啊，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有意思？
也不再指望傻弟弟能猜出来，贺知北直接公布了答案，“他缺钱。”
“……缺钱？”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对，而且是急缺。”
贺知北看着走廊上灯光在地面拉长的影子，眸子里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我比他要更早离开部队，所以这些也都是后来见到过去战友的时候，听他提起的。”
“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父亲有家暴倾向，母亲长年压抑，脑子慢慢就不太正常了，经常在街上到处跑，后来就失踪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贺听南自己的家庭也是四分五裂的，童年不愁吃穿，但某种意义上更加惨烈，面对这些早就无感了。
“后来呢？”
“后来老天爷帮了他一把，他那个家暴的爹没多久就出车祸死了，他被送进了福利院。”
贺知北靠在墙上，“他那时候年纪不小了，性格又阴沉，基本没什么家庭会领养这样的孩子。”
“他自己倒是挺争气的，在打工外加他人资助的情况下坚持读书，还考上了军校。”
挺励志的一个故事，但这些都没有解释之前的问题。
贺听南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他到底为什么会缺钱啊？你还是没说啊。”
“之后，军校毕业他就到了基层部队从排长做起，他一个人在部队无亲无故，其实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据说是因为他那个跑丢了的母亲回来了，而且被查出了癌症。”
“……这哥们确实挺惨。”
“他急缺钱，但是短时间又很难借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忽然申请提前复员转业了。”
“这说不通，他如果没有找到后路就直接离开部队，就等于是完全断了经济来源，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从他离开部队之后就完全销声匿迹了，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他去了公安系统，这就是我现在觉得不太能理解的地方。”
贺知北神情莫测，“你觉得一个非常缺钱的人会选择去当刑警吗？”
这个问题贺听南压根不需要思考时间，“警察每个月那点死工资安稳过日子还行，能挣到什么大钱？”
“是了，这就是我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
贺知北目光晦暗不明，“当年他在部队各方面都很优秀，参加了很多军区之间竞赛，拿过不少奖，按理说他以后的前途是不错的。继续留在部队，以后通过选拔进特种大队，以后晋升渠道也不会少，但是他却在一个最不合适的时间离开了部队。”
这里头哪一样选择都比从部队出来考进一个新的系统要来的合适。
倒不是说待遇差多少，而是重新进入一个新的系统等于是一切都重头再来了，他需要从底层开始重新往上爬。
对于长远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而对于当时的吕策来说，这样做也并不能缓解他急需用钱的窘境。
贺听南越琢磨越觉得自家大哥话里有话，眉头紧蹙，“你是说……这个吕策有问题？”
他不关心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现在薄欢身边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存在。
“凭这点信息还说明不了什么。”贺知北摇摇头，“不过这事确实有点蹊跷，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我会去让人查查吕策的，希望只是我多心了。”
这事现在最稳妥的做法，贺听南也一贯比较相信自家大哥的判断力，“好，那辛苦大哥你多留意了。”
贺知北直起身，“嗯，我之后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你……”
他顿了顿，最后也没多劝，只拍拍弟弟的肩膀，“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她还没醒，你又倒下了。”
“我有分寸的。”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贺知北走了之后，贺听南也没回家。
与其回去担惊受怕总是在心里挂念着，还不如直接留在医院里守着。
身体上体力充沛，但精神上却很疲惫，也完全没有困意，他在IcU外头一守就是一整夜。
晨间医生来做检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外头坐着也有点惊讶。
等到检查完薄欢的身体状况后，从里头出来的医生带来了两个消息。
其中一个好消息，而另一个算不上坏消息，但也绝对不是好消息。
“病人的身体状况目前恢复的比较良好，我之前担心的肺部感染也并没有出现，只要好好休养治疗，这次受伤对她肺部的影响应该能降低不少。再观察一天，没问题的话就能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这并不能让贺听南彻底放下心，“那另外一个消息呢？”
“另外一个消息是，现在她并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