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篮球场跟刚睡醒似的，篮板玻璃上蒙着层白雾，像没擦干净的眼镜片。颜昔抱着卷海报筒，踮着脚溜到公告栏前，帆布鞋踩过湿漉漉的地面，吧嗒吧嗒响，留下一串小脚印。公告栏里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社团招新的、寻猫启事的，还有人贴了张 重金求代打 的游戏广告。她扒开一张篮球赛海报，把手里的 A4 纸塞进去，边角用透明胶带缠了三圈，跟贴寻仇告示似的。
做完这一切，她往后退了三步，叉着腰欣赏杰作。纸上印着六个表情包，主角都是江屿的游戏角色 —— 穿三级甲的熊猫被爆头冒金星，举着平底锅脸红到冒蒸汽，还有张蹲在地上捡肉松面包，嘴角沾着白花花的粉末，活像只偷吃东西的仓鼠。每张图底下都用粉色马克笔写着：寻憨憨主人，速来认领，过期不候。
这可是她熬了三个晚上的成果。鼠标在数位板上磨得沙沙响，画到江屿被偷袭时炸毛的样子，就想起食堂里他被辣椒酱辣得直吐舌头的傻样，笑得差点把可乐洒在键盘上。最后一张特意画了熊猫举着奶茶杯，杯身上歪歪扭扭写着 赔罪专用，旁边还画了只流口水的小狐狸。
搞定！ 颜昔拍了拍手，转身刚要溜，就听见身后
一声巨响。她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正撞见江屿抱着篮球站在公告栏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勾勾盯着那张表情包，活像见了鬼。
晨雾还没散，金色的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表情包上投下碎金子似的光斑。江屿喉结猛地滚了一下，耳朵尖
地红了，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跟被泼了桶红油漆似的。
这、这啥玩意儿？ 他指着公告栏，声音都劈叉了，篮球
地砸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颜昔脚边，差点绊她一跤。
颜昔抬脚把篮球踢回去，故意装傻：寻物启事啊，找表情包的主人。 她歪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江大球星认识这位憨憨？
周围晨练的同学跟闻着味儿的蜜蜂似的围过来，有人举着手机咔咔拍照，还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眼镜：这不校队 15 号吗？游戏里居然这么憨批？
江屿的脸
地红透了，跟熟透的西红柿似的。他手忙脚乱去撕表情包，透明胶带粘得比 502 还牢，他使劲一扯， 一声，指尖刮过公告栏的铁皮，听得人牙酸。最后总算把纸扯下来，却撕得跟碎纸机绞过似的，他赶紧把碎片胡乱塞进运动裤兜，边塞边瞟四周，跟做贼似的。
你故意整我是吧？ 江屿压低声音，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他攥得发白的手背上。旁边有个大妈推着婴儿车经过，盯着他鼓鼓囊囊的裤兜，吓得赶紧把孩子抱紧了。
哪能啊。 颜昔从帆布包里掏出张完整的表情包，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这是帮你提高知名度。你看这围观的，比校队招新海报热闹多了。
图上的熊猫正顶着三级头做鬼脸，旁边配文 扣篮不喘气？落地成盒第一名。江屿的目光跟被烫到似的移开，却又忍不住偷偷瞟了两眼，嘴角往下撇了撇 —— 别说，还真挺像他游戏里的怂样。
重画。 他突然冒出一句，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画帅点，至少得有八块腹肌。
颜昔挑了挑眉，伸手摊开掌心，晨光在她指甲盖上镀了层金边：凭啥呀？我熬夜画的，不要加班费啊？劳务费拿来，不然下次画你被小学生吊打的表情包。
江屿愣了愣，手忙脚乱摸向裤兜，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有二十的、五块的，还有三个钢镚儿。他数了数，把一张二十和三张五块的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跟触电似的猛地缩回手，活像被烫到的猫。
就这点？ 颜昔掂量着手里的钱，故意咂咂嘴，够买杯珍珠奶茶吗？还是小杯的。
不够再补还不行吗？ 江屿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转身想去捡地上的篮球，却被颜昔揪住球衣后领。他后背一僵，能感觉到她的指尖透过薄薄的衣料，轻轻戳了戳他的脊梁骨，跟挠痒痒似的。
看在奶茶钱的份上，给你加个特效。 颜昔把那张完整的表情包塞给他，记得给五星好评，不然差评刷满你的主页。
江屿展开纸，突然发现背面还画了只举着画笔的小狐狸，正踮着脚给熊猫戴皇冠，皇冠上写着 憨憨之王。他的心跳跟打鼓似的咚咚响，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纸面，油墨的香味混着她身上的椰子防晒味，钻进鼻子里，暖暖的，挺好闻。
画这么丑，谁给你好评。 他嘴硬道，却把纸叠得整整齐齐，塞进贴胸的口袋里，跟揣了块金条似的。
颜昔看着他怀里鼓鼓囊囊的样子，突然想起昨天他塞给自己的防晒霜，瓶身上还贴着个小篮球贴纸。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说：喂，大球星，下午训练吗？我来取
定稿
不来！ 江屿抱起篮球就想跑，跑了两步又猛地回头，耳根还红得发亮，下午四点，器材室，迟到不等！
阳光渐渐把雾吹散了，篮球场的地面冒起白蒙蒙的水汽。颜昔望着他跑远的背影，运动裤兜鼓鼓囊囊的，估计是那堆被撕碎的表情包。她低头笑了笑，帆布包里的数位板还热乎着 —— 其实她早就画好了新的，图上的熊猫正踩着篮球扣篮，篮球框里掉出个游戏头盔，旁边的小狐狸举着应援牌，上面写着 15 号最帅（才怪）。
下午四点的器材室跟冰窖似的，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跟倒计时似的。江屿坐在长凳上，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跟只等投喂的大型犬。听见脚步声，他
地站起来，膝盖
撞在长凳的铁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强装镇定地揉了揉腿。
这么急着看你的丑照啊？ 颜昔把画板架在他面前， 地掀开防尘布，看看，满意不？不满意重画，加钱就行。
江屿的目光钉在画上，呼吸都停了。图上的自己穿着 15 号球衣，左手扣篮，右手比着游戏里的胜利手势，背景是炸开的烟花，跟过年似的。角落里的小狐狸举着相机拍照，镜头盖还没打开。最让他心跳加速的是落款 ——小尾巴的专属画师，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还、还行吧。 他故作镇定地摸了摸鼻子，指尖却在画框边缘蹭来蹭去，跟小猫挠痒似的，比上次那个...... 稍微帅了那么一点点。
那劳务费呢？ 颜昔伸出手，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跟逗狗似的。
江屿从兜里掏出张五十块，还有颗用糖纸包着的巧克力， 地拍在她手心：够不够？不够明天再补，支付宝微信都行。
巧克力的包装纸上印着只小熊，跟她表情包里的熊猫有点像，圆滚滚的。颜昔捏着那块温热的巧克力，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跟偷腥的小狐狸似的。
够了！ 她抓起钱和巧克力就跑，声音里带着笑，下次画全家福啊，憨憨！记得把赵野也画上，让他当背景板！
江屿愣在原地，手摸着被亲过的脸颊，那里烫得跟火烧似的。器材室的空调还在吹，可他觉得浑身都在发烫，跟被扔进烤箱似的。他低头看着那张画，突然傻笑起来，把画小心地卷起来，塞进篮球包里，跟昨天那张皱巴巴的表情包放在一起，还垫了块干净的毛巾。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快要缠到一起了。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咚咚咚，跟心跳似的。藏在画纸里的心动，像颗发了芽的种子，在这个夏天偷偷长出藤蔓，缠缠绕绕，把两个年轻的灵魂绑在了一起。
这时赵野推门进来，看到江屿对着空气傻笑，手里还攥着张画，好奇地凑过去：哟，这不是我们江大球星的帅照吗？旁边这只小狐狸是谁啊？
江屿赶紧把画藏起来，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关你屁事！
赵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一边挤眉弄眼，一边调侃道：“我知道啦，肯定是小尾巴吧？哈哈，你这家伙可以啊，在游戏里罩着人家就算了，没想到在现实中还让人家给你画肖像，这进展速度可真是够快的哟！”
江屿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有些恼羞成怒地抓起地上的篮球，像炮弹一样朝赵野扔过去，嘴里还嚷嚷着：“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
赵野眼疾手快，身子一闪便轻松躲开了飞来的篮球，然后大笑着跑开了，边跑边喊：“哟呵，害羞啦！江屿害羞啦！”
江屿看着赵野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虽然有些懊恼，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画上，那是一幅用彩色铅笔画的肖像，画中的自己笑容灿烂，阳光洒在脸上，显得格外帅气。
江屿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又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画折叠好，然后轻轻地放进篮球包的最里面，仿佛这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做完这些，他的心里像揣了一罐蜂蜜一样，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