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与灾兽的缠斗,为部落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时间。寨墙的缺口被后方涌上的妇女和老人们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石块、木料、甚至家中的陶罐家具——拼命堵住,虽然简陋,却暂时阻隔了普通凶兽的涌入。战斗的重心,完全集中到了那头恐怖的灾兽和与之周旋的禹身上。
灾兽久攻不下,越发狂躁。它身上添加了不少细小的伤口,虽然不致命,却极大地羞辱了它作为“灾兽”的尊严。它那简单的头脑无法理解,为何这个渺小生物的气息时而微弱,时而又能爆发出令它心悸的力量。它开始不顾消耗,疯狂地喷吐毁灭光球,巨爪横扫,将寨墙和大片地面破坏得一片狼藉。
禹的处境愈发危险。进化后的银纹赋予了他更强的力量和速度,但持续的高强度闪避和偶尔的硬撼,对他的气血和精神力消耗极大。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间银纹的光芒也开始有些明灭不定。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那缕七彩光晕似乎有消退的迹象,仿佛刚才的爆发透支了某种本源力量。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先撑不住了!”禹心中焦急,他再一次险险避开光球爆炸的余波,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那枚青铜碎片,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灼热!紧接着,一段极其模糊、却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意念波动,顺着碎片传入他的脑海,直接与他的银纹产生了共鸣。
那意念波动极其古老、苍凉,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带着一种“守护”与“牺牲”的决然!
与此同时,部落中央那根一直沉默的图腾柱,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柱身雕刻的那些凶兽图案,骤然亮起了微光!尤其是顶端那模糊的龙形雕刻,双目位置竟投射出两道凝实的红光,笔直地照射在灾兽的身上!
“吼!!!”灾兽被红光照射,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和恐惧的咆哮!它仿佛遇到了天敌,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周身的狂暴气息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衰退!那两道红光,似乎蕴含着某种专门克制它的净化之力!
“是图腾之灵!图腾之灵苏醒了!”大祭司激动得老泪纵横,高举图腾杖,用尽全身力气吟唱起最庄严的祭文。所有部落战士,无论受伤与否,都面朝图腾柱,发出了充满敬畏和希望的呐喊!
禹福至心灵,他强忍着伤痛爬起来,手握滚烫的青铜碎片,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银纹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碎片之中!
“嗡——!”
青铜碎片爆发出冲天的青铜色光芒,这光芒与图腾柱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虚幻的、顶天立地的三足圆鼎的影像!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虚影,但那苍茫、古老、镇压一切的气息,让整个战场瞬间寂静!
灾兽在这虚影出现的刹那,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仿佛遇到了最恐怖的存在,它身上的暗红鳞甲光芒彻底黯淡,那凝聚的毁灭能量也烟消云散。它不再是不可一世的灾兽,而像是一只被吓破胆的普通巨兽,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机会!
“杀!”石山族长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怒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所有还能战斗的战士,都如同猛虎下山,将最强的攻击倾泻到这头失去力量的灾兽身上。
失去了狂暴能量的庇护,灾兽的防御大减。石林的石斧终于劈开了它坚韧的皮毛,其他战士的骨矛、石刀也纷纷刺入它的身体。哀嚎声很快变成了无力的呻吟,这头给部落带来巨大灾难的怪物,最终在部落战士的围攻下,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灾兽一死,外围的兽群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和那股驱使它们的疯狂意志,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它们不再有组织地进攻,而是开始互相撕咬、四散奔逃。部落面临的最大危机,终于解除了。
战场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有凶兽的,也有部落战士的。劫后余生的人们,看着倒下的灾兽和溃散的兽群,先是难以置信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哭泣声。那是喜悦的泪,也是悲伤的泪。
禹脱力地坐倒在地,靠着残破的寨墙,大口喘息。额间的银纹恢复了平静,颜色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稳固,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极度的虚弱。青铜碎片也恢复了冰凉,静静地躺在他掌心。
父亲石林带着满身伤痕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复杂。母亲桑叶哭喊着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大祭司走到禹面前,深深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青铜碎片和图腾柱,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孩子,是你……和远古的守护之灵,拯救了部落。”他没有再多问,转身去指挥救治伤员和清理战场。
禹望着欢呼和哭泣的人群,望着死去的战友和倒塌的家园,心中没有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一丝迷茫。他知道,灾兽虽死,但净纹会的阴影并未散去。而他身上觉醒的力量和这枚神秘的碎片,注定将他推向一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转机之后,是新的开始,还是更深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