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的指尖抚过共生体协议最后一页的折痕，纸页边缘已经发脆，上面的骨骼拼图线索却异常清晰——不是手绘的线条，而是用细碎的骨粉拼贴出的轮廓，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她用镊子轻轻拨开一块米粒大的腕骨碎片，下面立刻露出更深色的颞骨粉末，像藏在云层后的星子。
“这不是普通骨粉。”沈如晦戴着手套捻起一点，放在显微镜下，“有骨质密度差异，应该来自不同的骨骼。你看这块蝶骨碎片，边缘有锯齿状磨损，像是被刻意磨过。”
林殊凑近目镜，果然看到碎片边缘的细密纹路：“这磨损痕迹很规律，像在什么东西上反复摩擦过……难道是密码盘？”她突然想起之前在赵二饼颅骨里发现的凹槽，形状竟和这块蝶骨碎片完全吻合。
沈如晦迅速翻出颅骨三维模型，将碎片的数字建模拖进去，严丝合缝。“赵二饼的颅骨凹槽是个钥匙孔，这蝶骨就是对应的钥匙。”他调出协议纸页的荧光反应图，骨粉拼贴的轮廓在紫外线下显出淡绿色的连线，“这些连线指向拼图的七个顶点，正好对应人体的七个主要关节。”
“腕骨对应腕关节，蝶骨对应颅骨与脊柱的连接点……”林殊顺着连线数下去，突然停住，“还差最后一块髌骨碎片！协议上标的位置是空的，难道被人取走了？”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冷藏柜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两人对视一眼，冲过去拉开柜门——里面除了标本，多了个密封袋，袋里装着一块沾着血渍的髌骨，旁边还有张纸条：“游戏该结束了”。
沈如晦捏起髌骨对着光看，背面刻着极小的数字：“37.5°”。“这是屈膝时的最佳发力角度。”他突然想起赵二饼生前总说膝盖疼，拍的x光片里，髌骨确实有个细微的骨裂，角度正是37.5°。
林殊将髌骨碎片拼进协议的空缺处，所有连线瞬间连成完整的闭环，在紫外线下投射出立体的骨骼结构图——赫然是个人体骨架的运动模型，每个关节处都标着精确到秒的活动时限。“这是……共生体的运动权限协议？”她突然明白，“无面组织不是要制造共生体，是想通过骨骼运动数据控制人体！”
沈如晦的手指在模型上滑动，调出赵二饼的行动记录：“他失踪前的监控显示，每次弯腰捡东西，膝盖都严格停在37.5°，当时以为是旧伤所致，现在看来，是被这个协议控制了！”
实验室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林殊看着协议上突然浮现的一行字——“骨之不存，肉将焉附”，猛地想起那些被取走骨骼的受害者，浑身发冷：“他们先用追踪器定位骨骼，再通过协议控制运动，最后……”
“最后取走符合标准的骨骼，组装成他们想要的‘完美共生体’。”沈如晦接过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冰，“赵二饼的髌骨有骨裂，却被标为‘完美样本’，说明他们要的不是健康骨骼，是能被精准控制的‘听话骨头’。”
他将髌骨碎片取下，背面的血渍在试剂中显出荧光，与协议上的骨粉产生同样的反应。“这血渍是新鲜的，取走髌骨的人刚离开不久。”沈如晦抓起外套，“他们在暗示，下一个就是我们。”
林殊将协议和髌骨锁进密码箱，锁芯转动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指骨发出轻微的“咔”声——像在回应协议里的某个条款。抬头时，沈如晦正盯着她的手腕，那里有块小时候摔断过的桡骨，此刻隐隐作痛。
“你的桡骨愈合角度是11.3°，”他突然说，“协议上也标了这个数字。”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照亮桌面，协议上的骨骼模型突然开始转动，每个关节都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像有具无形的骨架站在他们面前，低头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