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算是勉强糊弄上了，心里稍稍踏实了点。可一想到真要下山，踏入那鱼龙混杂的七侠镇，凌霄心里那点刚鼓起来的勇气，又像是被针扎了的气囊，悄悄漏了点气。
就这么大摇大摆下去？不行，绝对不行。
他这张脸，虽说不是啥倾国倾城、让人过目不忘的样貌，但好歹是个生面孔。一个年轻道士，从这荒山野岭的破道观里钻出来，身怀几张效果诡异的符箓，还揣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这组合太扎眼了。万一被哪个有心人盯上，或是无意间卷进什么破事里，让人记住了长相，以后怕是后患无穷。
低调，必须低调。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易容！必须得易容！
可人皮面具那是高级货，他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细节。手里要啥没啥，咋办？只能因陋就简，土法上马了。
好在以前闲着没事刷手机，各种荒野求生、古代生活小技巧的视频没少看，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点用场。他在道观角落里翻了半天，找出个破瓦罐，刮了点锅底灰，又去墙根扒拉了几种颜色深、汁液浓稠的野草，捣烂了挤出汁水，和着灰烬一起调了调。
看着瓦罐里那坨黑不黑、绿不绿、黏糊糊还带着点土腥味的玩意儿，凌霄嘴角抽了抽。这玩意儿往脸上抹…真的不会烂脸吗？
可眼下也没别的选择。他咬咬牙，端着一盆清水走到院里，就着水里那模糊的倒影，开始了他的“创作”。
过程有点狼狈。没有精细的工具，全靠手指蘸着那黏糊糊的“涂料”，一点点往脸上拍打、涂抹。他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化妆教程——虽然那主要是教人变美而不是变丑——试图加深肤色，让面部线条看起来更粗糙些。
鼻翼两侧多拍点，显得阴影重些，颧骨也弄得突出点。眉毛被他用这“涂料”稍微加粗拉长，显得更杂乱些。最后，他心一横，在左边嘴角附近点了老大一颗逼真的“痦子”，上面甚至还用细草梗沾了点更黑的灰，点出个“毛”的效果。
忙活完，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往水盆里瞧。
水影晃动，看不太真切，但大致轮廓还是能看清的。盆里倒映出的，再也不是那个眉清目秀、带着点出尘之气的小道士了，而是一个面色蜡黄、带着点风吹日晒的粗糙感、眉眼普通得扔进人堆里立马找不着，嘴角还带着颗显眼痦子的…乡下穷小子。
“噗…”凌霄自己都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这模样，真是…一言难尽。丑倒不算极丑，就是特别普通，特别不起眼，还带着点莫名的憨厚和土气。
完美！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谁会对一个长得这么路人、还带着颗煞风景痦子的穷小子过多关注呢？
他试着做了几个表情——咧嘴笑、皱眉头、撇撇嘴。脸上的“涂料”随着肌肉动作有些轻微的龟裂，但大体上还保持着原状，不至于掉渣。凑近了闻，还有点淡淡的草腥味和烟灰味，正好掩盖掉他身上那股因修炼而日渐纯净的气息。
“嗯，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个味儿。”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欣赏。虽然手法粗糙，材料简陋，但效果拔群啊！
顶着这张新脸，他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试着找了找感觉。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总觉得脸上糊了层东西，绷得慌。但慢慢的，心理上也代入了这个新身份——一个从山里出来，准备去镇上找点活计或者碰碰运气的普通年轻人。
谨慎点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反复告诫自己。山下那个世界，对他而言充满了未知，谁知道藏着多少厉害角色和麻烦事？能减少一点暴露的风险，就尽量减少一点。
这易容术虽糙，但应付寻常情况，应该足够了。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那些神神道道的手段，谁会把这个貌不惊人的穷小子，和山上的破道观联系起来呢？
安全感，又多了一点点。
他最后对着水盆照了照，确认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这才直起身，长长舒了口气。
好了，脸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收拾收拾那点可怜的家当，准备踏上真正的征程了。
山下的世界，我来了——以一个你绝对认不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