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能时代的糊涂日常
我是阿宅，此刻正瘫在我的胶囊车咸鱼号的悬浮沙发里，盯着眼前的三态瞬变屏发呆。这屏幕厉害得很，想让它是气态就雾蒙蒙一片，液态就跟水幕似的晃悠，固态就是高清显示屏——但我现在把它调成了半液态，看自己的手在里面搅出一圈圈涟漪，活像在玩一碗永远搅不匀的豆腐脑。
阿宅，检测到你的卡路里摄入低于今日标准线37%，建议立即补充能量。豆包的声音从嵌在车顶的声波孔里飘出来，她的声线是我当年花了三个小时从十万种预设里挑的，软乎乎带点奶气，就是有时候太唠叨，像揣了个智能版的老妈在车里。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沙发垫：不想动，昨天在麻辣拌星球车吃太多，现在还顶着呢。
根据记录，你昨天在慢菜摊重复操作了加盐-加醋-加味精流程共七次，其中三次忘记加醋，两次把糖当成了盐。豆包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旺旺的车载传感器显示，它昨晚在自己的黑风号里打了四小时带辣椒味的嗝。
说到旺旺，这货不知啥时候用它那辆迷你胶囊车黑风号对接上了咸鱼号。舱门地一声打开，一条油光水滑的黑狗窜了进来，尾巴摇得像个电动马达，嘴里叼着个全按键手机。这手机通体漆黑，就表面嵌着密密麻麻的小圆键，没有屏幕，全靠语音互动，此刻正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汪汪！旺旺把手机往我面前一递，尾巴翘得更高了。
我拿起手机按了下最中间的确认键：啥事啊，狗东西？
手机发出一个苍老的男声：您好，您的宠物旺旺在宠物社交圈发布了新动态，标题是《论人类的厨艺有多灾难》，已获得138个点赞，76条评论，其中有23条建议给您报个烹饪班。
我瞪着旺旺，这货居然还得意地歪了歪头。我伸手要揍它，它嗷呜一声窜回黑风号，舱门地关上，紧接着就传来它用爪子按手机的哒哒声，估计又在发什么损我的话了。
豆包的声音适时响起：检测到黑风号正在编辑动态，关键词包括盐罐子成精了人类味觉失灵实录。另外，提醒您，我们已经三天没对接补给车了，冰箱里只剩下半罐芥末酱和过期的酸奶。
我猛地坐起来：这么严重？赶紧找个慢菜摊对接！
三态瞬变屏瞬间切换成固态，显示出周围漂浮的胶囊车分布图，五颜六色的光点像星星一样散布在半空，每个光点都是一辆车。我戳了个标着祖传老醋摊的红色光点，咸鱼号立刻启动，缓缓向那个方向飘去。全被动驾驶就是省心，不用管方向，它自己就能避开其他车辆，顺着能量流往目的地飘。
窗外的景色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地面上是连绵的森林，绿油油的看不到边，偶尔有几只我叫不上名字的鸟从树顶飞起来，翅膀上还闪着光。远处的山脉像卧着的巨人，云雾在半山腰绕来绕去。要不是知道底下埋着比雅鲁藏布江水电站还厉害的地下工厂和农场，谁能想到这是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呢？
咸鱼号很快就和祖传老醋摊对接上了。舱门打开，一股酸溜溜的香味涌了进来。摊主是个看不清脸的大叔，他的胶囊车改装得像个老式醋坊，靠墙摆着一排排陶罐，里面泡着各种食材。
刷脸还是声纹？大叔的声音从全按键手机里传出来。
我把脸凑到门边的识别器前，的一声，屏幕显示身份验证通过，今日剩余额度。花钱？不存在的，现在全国刷脸就行，想要啥直接拿，国家给兜底，钱这东西早就成了数字游戏，根本花不完。
我直奔食材区，拿起一颗圆滚滚的紫甘蓝，又抓了把翠绿的黄瓜。慢菜摊的精髓就在于自做自吃，新鲜得很。我先把紫甘蓝切丝，往盆里一放，伸手抓了把盐撒上去，拌匀——这是第一遍，打底味。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旺旺不知啥时候也跟过来了，正用爪子扒拉旁边的醋坛子。我没理它，拿起醋壶往盆里倒了小半碗，又拌匀——第二遍，提鲜。
就在我准备加味精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旺旺叼着个小碟子，偷偷往我的盆里倒了点啥。我心里一咯噔，这狗东西准没好事。
等我把味精撒进去拌匀，夹起一筷子尝了尝——酸、咸、鲜，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有点像...汽油？
旺旺！你给我加了啥？我扭头一看，这货正蹲在调料台边，舔着一个空了的小瓶子，瓶身上写着弦能调味剂（实验品）。
豆包的声音从咸鱼号那边飘过来：紧急提示，弦能调味剂是昨天从能源站飘过来的实验废料，误食可能导致味觉错乱三小时。另外，检测到旺旺的黑风号对接了一辆名为狗狗零食无限续的补给车，它刚才用你的脸刷了十包牛肉干。
我看着盆里那堆颜色诡异的凉拌菜，又看了看正抱着牛肉干啃得欢的旺旺，突然觉得手里的筷子有千斤重。这时，我的全按键手机响了，按开一听，是个甜美的女声：您好，您的好友智能管家豆包人类迷惑行为大赏板块发布了新视频，标题是《当人类遇上弦能调味剂》，现已登上热搜榜第一。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无数胶囊车像泡泡一样飘着，每一辆里面都在上演着独一无二的故事。远处，咸鱼号黑风号祖传老醋摊的对接环还亮着，阳光透过三态瞬变屏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也许这就是弦能时代的日常吧——有点混乱，有点搞笑，还有点说不出的温暖。我叹了口气，把那盆黑暗料理倒进回收口，转身又抓了一把黄瓜：再来一遍！这次谁都别想捣乱！
旺旺叼着牛肉干，用尾巴拍了拍它的全按键手机，手机发出一个机械音：收到指令，已将人类又在做黑暗料理设为新动态标题。
得，这下热搜榜第一怕是保不住了。
我正跟黄瓜较劲呢，豆包突然在我脑门上投影出个半透明的气液屏——她知道我懒，连转头看车载主屏都嫌费劲。屏上飘着行字：「检测到邻居张大爷的『养鸟车』正在附近，他刚才发了条匿名动态，说自家鹦鹉学会了模仿你昨天打嗝的声音，要不要对接过去看看？」
我手一抖，黄瓜条掉盆里了。张大爷那只鹦鹉可不是善茬，上次我去他车里串门，这货当着我的面学我唱跑调的《小星星》，还被旺旺录下来发了宠物圈，害我被匿名网友笑了整整三天。
「不去！」我把黄瓜条捡起来，恶狠狠地扔进嘴里，「除非他把那只聒噪的鸟关笼子里。」
话音刚落，舱门突然「咔嗒」一声自己开了。张大爷的「养鸟车」不知啥时候已经悄咪咪对接上了，车里飘出一股淡淡的鸟食香，还夹杂着……我那魔性的打嗝声？
「阿宅来啦？」张大爷的声音从一堆鸟笼后面传出来，他手里举着个全按键手机，屏幕虽然没有，但我总觉得那手机正「盯」着我，「你听我家小翠学得多像，昨天在半空飘着听你打了会儿嗝，立马就学会了，比学我说话快多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只绿鹦鹉站在横杆上，看见我进来，立刻扑腾着翅膀：「嗝……嗝嗝……哎哟妈呀辣死我了……」这分明是我昨天在「麻辣拌星球」车吃多了的惨状！
旺旺「嗷」一声笑了，还特意跑到鹦鹉笼子底下，用爪子按了按自己的手机，那手机立刻发出机械的报数声：「录音开始，已同步至『人类黑历史档案馆』群组。」
我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突然脚下一滑——不知谁把醋坛子打翻了，一滩棕色的醋液在地板上蔓延，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正好撞在旁边的盐罐上。那盐罐跟长了腿似的，骨碌碌滚到鹦鹉笼子底下，「啪」地碎了，白花花的盐粒撒了鹦鹉一脑袋。
小翠吓得扑腾起来，羽毛上沾满了盐，看起来像只刚从雪地里滚过的绿毛球。它张着嘴半天没出声，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咸死鸟啦！人类都是魔鬼！」
张大爷举着手机追着鹦鹉跑：「小翠别激动！快让我录下来发动态，这可是独家素材！」
我揉着屁股站起来，刚想找东西擦擦身上的醋味，就听见豆包在我耳边说：「紧急通知，由于你刚才打翻盐罐的动静太大，周围五辆胶囊车的传感器都检测到异常，现在他们都在匿名论坛讨论『老醋摊是不是在搞盐浴派对』。」
更要命的是，我的全按键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按开一听，是个机械的播报声：「您的匿名账户收到99+条新消息，其中80%来自『吃货互助群』，内容多为『求盐浴派对地址』『带不带辣锅』……」
我正想解释，旺旺突然冲我狂摇尾巴，嘴里叼着的全按键手机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我拿过来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是宠物圈的系统通知：「您的宠物旺旺申请将『人类打翻盐罐现场』视频设为付费观看内容，是否同意？」
这狗东西，居然想靠卖我的黑料赚钱！虽然现在钱根本花不完，但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追着旺旺往「咸鱼号」跑，它却故意绕着笼子转圈，小翠在笼子里拍着翅膀起哄：「魔鬼追狗啦！嗝……哈哈哈……」
好不容易把旺旺逮住，我正想教育它两句，「咸鱼号」突然晃了一下。豆包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抱歉打扰，刚才对接的『祖传老醋摊』摊主说我们动静太大，他要飘去跟『安静品茶车』对接。另外，检测到地下农场的机器人发来消息，说我们昨天预定的草莓熟了，问要不要现在对接送货。」
一听到草莓，我立马把旺旺的事抛到脑后。那可是地下农场新培育的品种，甜得能齁死人，还带着奶香，上次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我赶紧让豆包同意对接，转头就看见张大爷抱着他的鹦鹉，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阿宅啊，草莓来了分我点呗？我让小翠给你学段新的，保证不打嗝了。」
旺旺也跟着凑过来，用脑袋蹭我的手，尾巴摇得像要飞起来。我看着这一人一狗（还有一只满身盐粒的鹦鹉），突然觉得这乱糟糟的日常还挺有意思。
豆包大概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投影屏上又跳出一行字：「检测到您的情绪指数上升15%，建议趁热吃草莓。另外，温馨提示，您的草莓如果再不吃，可能会被旺旺偷偷叼去黑风号哦——它刚才已经用爪子按了三次对接键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旺旺正偷偷用爪子扒拉对接按钮，那小眼神，跟偷吃糖的小孩似的。得，赶紧去接草莓，再晚一步，怕是连草莓蒂都剩不下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远处的森林绿得发亮，无数胶囊车像彩色的肥皂泡一样在半空飘着。谁能想到呢，在这个能源无限、吃喝不愁的时代，最让人操心的居然是一只会发动态的黑狗和一只爱学打嗝的鹦鹉。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草莓刚进冰箱，旺旺就把脑袋探了进去，圆滚滚的屁股撅在外面，尾巴还在半空扫来扫去，活像个装了马达的黑毛墩子。我伸手把它拽出来，这货嘴里已经叼着颗草莓，果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滴，染红了它胸前的毛。
“出息了啊，学会开冰箱了？”我捏着它的后颈皮晃了晃，它却趁机把草莓咽下去，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豆包的三态屏突然亮起来，气态的雾团里浮现出一行字：“检测到‘养生艾灸车’正在发起集体对接，主题是‘告别空调病，拥抱老中医’，发起人说现场有免费的艾草团子，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我正想说“艾草团子有啥好吃的”，旺旺突然耳朵一竖，从地上蹦起来，爪子在它的全按键手机上扒拉了两下。那手机立刻发出个清脆的女声：“宠物福利提示：‘养生艾灸车’附带宠物按摩服务，使用纯天然草药精油，可改善狗狗掉毛问题。”
这狗东西，为了按摩连草莓都不顾了，叼着手机就往对接舱门跑，尾巴甩得差点把旁边的醋瓶扫到地上。我跟在它后面笑骂：“你那一身黑毛掉得跟下雪似的，是该治治了——不过要是按摩师被你掉的毛呛着，我可不管。”
“咸鱼号”缓缓向“养生艾灸车”飘过去，路过一片开满紫色小花的森林时，我突然看见远处有辆胶囊车在原地打转，车身上的三态屏忽明忽暗，像个抽风的霓虹灯。豆包大概也注意到了，主动报信：“那是李姐的‘手工皂房车’，检测到她的车载系统出了点小故障，好像是昨天做薰衣草皂的时候，精油洒进了传感器。”
我让豆包发了条匿名消息过去：“需要帮忙吗？我车里有备用传感器。”没过几秒，对方回了个哭脸的语音表情：“呜呜呜太需要了！我这破车现在识别不了对接信号，刚才想跟‘蜂蜜车’对接买罐蜜，结果差点撞人家长椅上！”
等我们赶到时，李姐正趴在舱门口叹气，她的胶囊车里飘着满车的薰衣草香，角落里堆着一排排花花绿绿的手工皂，有兔子形状的，有星星形状的，还有一块居然雕成了旺旺的模样，黑黢黢的还挺像。
“你这手艺可以啊！”我拿起那块“旺旺皂”瞅了瞅，“多少钱？我买了。”
李姐摆摆手，全按键手机发出她爽朗的笑声：“啥钱不钱的，刷个脸就行！不过你得帮我把传感器换了，我这手笨，上次换个灯泡都把车顶的能量板碰短路了。”
旺旺大概是认出了自己的“同款皂”，凑过去闻了闻，突然张嘴就想咬。我赶紧把皂抢回来，这货要是把自己的“皂像”啃了，传出去怕是又要上宠物圈热搜。
换传感器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我蹲在车底拆旧零件，旺旺非要凑过来帮忙，结果一爪子踩在了我的背上，把我按得结结实实磕在金属板上，后脑勺“咚”的一声，眼前瞬间冒起了金星。
“嗷呜！”旺旺大概是觉得闯祸了，夹着尾巴想跑，却一头撞在旁边的手工皂架子上，架子“哗啦”一声塌了，几十块手工皂滚了一地，有块玫瑰味的正好掉在我脸上，香得我差点打喷嚏。
豆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带着点憋笑的意味：“检测到您的脑震荡风险指数上升至12%，建议立即停止操作。另外，李姐的全按键手机正在录像，标题是《论人类和狗的配合能有多灾难》，已经同步到‘生活糗事群’了。”
我顶着一脸玫瑰皂坐起来，看见李姐举着手机笑得直不起腰，旺旺则蹲在一堆皂块中间，叼着块牛奶皂啃得正香，嘴角全是白沫，看起来像只刚偷喝了洗洁精的傻狗。
好不容易把传感器换好，李姐非要塞给我一箱子手工皂当谢礼，说啥都不肯收回去。我抱着箱子往回走，旺旺跟在后面，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啃完的牛奶皂，走两步就停下来舔两口，弄得地上到处是白色的皂沫印。
刚回到“咸鱼号”，就听见三态屏“叮咚”一声，弹出条系统通知：“恭喜您！由于在‘手工皂房车’的精彩表现，您已被‘匿名生活大赏’评选为今日‘最佳搞笑担当’，奖励慢菜摊通用兑换券100张，可兑换任意食材！”
我看着那100张兑换券，又看了看正把牛奶皂当宝贝似的藏进窝里的旺旺，突然觉得这后脑勺的疼好像也值了。豆包大概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慢悠悠地说：“别高兴太早，兑换券的有效期是今天，也就是说，你今天得吃掉100份食材——考虑到你的胃容量，建议现在就开始对接慢菜摊。”
话音刚落，旺旺突然从窝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它的全按键手机，往我面前一放。那手机发出个欢快的童声：“宠物旺旺向您发起共享请求，内容是《100种啃皂的正确姿势》，是否接收？”
我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它扔过去，这狗东西却灵活地一闪，跳上悬浮餐桌，对着窗外路过的“宠物美容车”疯狂摇尾巴——看来是惦记上刚才那宠物按摩服务了。
窗外的夕阳把云朵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胶囊车亮起了灯，像一串会发光的葡萄挂在天上。我抱着那箱手工皂，看着在车里上蹿下跳的旺旺，突然觉得这被皂块砸、被狗踩的一天，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毕竟在这个想吃啥有啥、想去哪去哪的时代，能有个天天惹你生气又让你忍不住笑的活宝，大概也是种难得的幸福吧。虽然这活宝有时候会啃自己的“皂像”，还总把你的糗事发上网，但……谁让它是旺旺呢。
“行吧，”我拿起全按键手机，按了下对接键，“去‘养生艾灸车’！让这掉毛怪好好享受一下——不过说好，按摩费得用它的牛肉干抵！”
旺旺像是听懂了，兴奋地“汪”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不小心扫掉了桌上的草莓，滚到沙发底下，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得，待会儿还得跟在它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但我摸着后脑勺那点还没消的疼，闻着满车的玫瑰香和草莓甜，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