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力居的使者带着张举、张纯的人头以及贡品,很快抵达了蓟城。
州牧府内,刘虞看着那两颗经过石灰处理、面目尚可辨认的首级,长长舒了一口气。困扰幽州数年,导致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巨患,终于彻底铲除。他并非好战之人,深知边塞安宁、百姓休养生息的重要性。丘力居此举,虽然势利,但确实表达了足够的“诚意”,为和平解决边患提供了绝佳的契机。
“乌桓使者请起。”刘虞语气平和,“丘力居大人能迷途知返,诛杀国贼,本官深感欣慰。重开边市,安抚百姓,乃本官所愿。然,需约法三章:尔部须谨守边界,不得再入塞劫掠;须归还此前掳掠之汉民;须遵大汉律法,按时朝贡。若能应允,本官即刻上奏朝廷,奏明丘力居大人之功,恢复互市。”
使者闻言大喜,连忙叩首:“一切但凭州牧大人吩咐!我部定当恪守约定,永为大汉藩篱!”
和谈的消息很快传开。大多数历经战乱的幽州官吏百姓都欢欣鼓舞,渴望和平。然而,有一个人却对此暴怒如狂。
此人正是公孙瓒。
他刚刚以铁血手段初步平定辽西、辽东,正欲挟大胜之威,整顿兵马,杀出塞外,找丘力居报仇雪恨,一雪管子城之耻,更要夺回那些被掳掠的财货人口,尤其是补充他损失惨重的战马。如今,刘虞竟然要和谈?还要接受丘力居那虚伪的臣服?那他的仇怎么办?他那些白白死去的幽州精锐和宝贵战马又该怎么算?
“匹夫!腐儒!误国!”公孙瓒在自家营帐内气得摔碎了心爱的玉杯,面目狰狞,“丘力居狼子野心,岂会真心臣服?今日放过他,来日他恢复元气,必定再次寇边!刘虞只知怀柔,不知刀兵之利,简直愚蠢透顶!”
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冲昏了他的头脑。一个极端而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绝不能让他们和谈成功!
他立刻唤来一名绝对心腹的死士,压低声音,面目阴鸷地吩咐:“你立刻暗中潜入蓟城,给我盯住那个乌桓使者!找个机会……”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做得干净利落,要像是马匪所为,或是……其他与丘力居有仇的部落干的!绝不能让和谈成功!”
“诺!”死士领命,悄然消失在阴影中。
然而,刘虞虽仁厚,却并非毫无防备。他深知和谈事关重大,且公孙瓒性子刚烈,恐生事端,因此对乌桓使者的保护极为周密。公孙瓒的死士几次试图接近,都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消息很快被报回给公孙瓒。公孙瓒闻讯,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计可施。破坏和谈的计划流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虞与乌桓使者把酒言欢,商讨互市细节。
刘虞其实隐约听到了些风声,知道公孙瓒对此极为不满,甚至可能有小动作。但他考虑到公孙瓒新遭大败,心中积怨甚深,且毕竟有功于国,便以厚道之心,并未深究此事,反而决定对其加以安抚和笼络。
不久,刘虞的奏章抵达洛阳。他在奏章中详细禀报了平定张举、张纯叛乱的经过,大力褒奖了刘备、公孙瓒等人的功绩,并为公孙瓒请功。朝廷很快下旨,拜公孙瓒为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复兼领辽西属国长史,职统戎马,并准许其率步骑万人,移驻与塞外联系更为紧密的渔阳郡,一方面是对其功绩的奖赏,另一方面,也有令其继续震慑塞外胡族的用意。
这份封赏不可谓不厚,既给了公孙瓒显赫的官爵,又给了他充足的兵权和一块重要的地盘。公孙瓒接到旨意后,心中的怨气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些。虽然不能立刻报仇,但实力得以保存和扩大,来日方长。他冷哼一声,接受了任命,开始整顿兵马,准备移驻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