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顶之上,云海翻腾,罡风凛冽。
东西二岛人马各据一方,气机隐隐对峙,却又共同维持着一个无形的界限,将闻风而来的江湖闲杂人等尽数阻于山下。
能立于这绝顶之上的,无不是两派中的精锐高手,此刻皆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约战主角登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山顶寒风却愈发刺骨。除了呼啸的风声,便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等待最是消磨人心,尤其是对于某些心高气傲之辈。
东岛阵营中,一个身着华服、面容带着几分狂傲的中年越众而出,正是东岛“不漏海眼”叶梵。
他环顾四周,见沈浪与万归藏皆未现身,不由得嗤笑一声,声音在内力催动下清晰地传遍山顶:
“哼!装神弄鬼!约战时辰已到,却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我看那什么逍遥子,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听闻岛主威名,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不敢来了吧?害我等在此苦候,白白喝这西北风!”
他话语刻薄,神态倨傲,全然没将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逍遥子放在眼里。
周围东岛弟子虽觉其言过于狂妄,但久候不至,心中也难免生出几分焦躁与疑虑,竟无人出声制止。
西城众人则冷眼旁观,乐得看东岛之人出言不逊。
然而,叶梵话音未落——
“聒噪。”
一个慵懒而清晰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又似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叶梵只觉周身空气骤然凝固,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凭空而生,仿佛一只无形巨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炸响在山巅。
叶梵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护体真气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凌空翻滚着倒飞出去,口中鲜血混合着几颗碎牙狂喷而出。
他身旁众人脸色剧变,下意识欲要出手阻拦,但那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精准无比地针对叶梵一人。
他们竟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梵重重摔落在数丈之外,挣扎了几下,竟一时难以爬起,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目光骇然聚焦于声音传来之处。
只见玉皇顶最高处的观日石上,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一道青衫身影。
山风猎猎,吹得他衣袂飘舞,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却又稳如磐石,与整个泰山之巅的气息融为一体。
正是沈浪。
他看都未看狼狈不堪的叶梵,只是望着东岛方向,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梁萧传下的‘鲸息功’磅礴耐久,你叶老二练得还算有几分火候。
可惜啊,后辈小子只学了前辈的狂傲,却没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天下虽大,也容不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
轻描淡写间道破叶梵武功根底并予以教训,其手段之莫测,功力之深湛,令东西两派所有高手心中俱是凛然。
叶梵之狂傲固然惹人厌烦,但其武功在东岛之中,除岛主谷神通外,确实可称顶尖,其人狂傲,故有叶老二的外号,意思是除了谷神通外,他谁也不服。
他的鲸息功已大成,即便与西城几位部主相比,亦不遑多让。
竟被这逍遥子隔空一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此等修为,简直闻所未闻!
方才众人还存有的些许轻视与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与警惕。
沈浪目光微转,掠过西城阵营,在沈舟虚、左飞卿等人身上稍作停留,并未多言,最后望向东南方的云海,朗声道:
“谷岛主,既已伤势尽复,何必藏身云海?还请现身一见吧。”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翻滚的云海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仿佛自虚无中踏出。
来人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气息含而不露,却自然流露出一派宗师的渊深气度,正是东岛之王谷神通。
他几步踏出,便已越过东岛众人,来到场中,先是看了一眼挣扎爬起、面露羞愤却不敢再言的叶梵,微微摇头,随即向沈浪拱手一礼,态度不卑不亢:
“谷某来迟,劳道长久候了。还要多谢道长当日金陵援手,更赠那一缕生机真气,不仅助谷某压下伤势,更因祸得福,于疗伤途中,窥得‘仙猬神针’之妙,侥幸功成。”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心惊!
谷神通重伤濒死之事,东西两派高层皆有耳闻,如今竟非但痊愈,听其言外之意,似乎武功更有精进?而且还是得益于这位逍遥子?
沈浪哈哈一笑,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仙猬神针,天子望气,二者合一,守中有攻,攻守兼备,确是一条妙路。谷岛主能于此境中悟通,可见天资非凡。”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点评一件寻常小事,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扫向另一侧的空地,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玩味:
“谷岛主的功夫看到了,确是精妙。不过嘛,另一位正主,万大城主,你藏头露尾、看戏看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出来亮个相了?
你那‘周流六虚,法用万物’的神通,贫道可是期待得很呐。”
声音在玉皇顶上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目光紧张地扫视四周,西城众人更是神色复杂,既期盼又恐惧。
沈舟虚心道:万师……他真的来了吗?
云海翻涌,山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