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车的时候,两个背包成了一个背包,张燕就没再推小推车,直接把背包挂在胸前,一手拉着小推车,一手牵着女儿慢慢往前走,“桃花,待会儿你眼睛尖点儿,看好你大哥二哥啊。”
南青芜点点头:“好,妈,吃个橘子。”她心想就那两兄弟的个子哪用她招呼,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见的事儿。
出站口,长相八分相似的两兄弟并排站立,一个稳如青松,一个像不倒翁,凡是过路的人都要多看两眼,除了大高个,还有那一身军装。
“哥,都这么久了,妈和妹妹怎么还没出来?”许建华见人久等不来,眉间有几分焦躁不安。
许建国没理他,木着脸紧盯右边拐角,忽的眼睛骤亮,匆匆上前对着两人招手,“妈,小妹!”
张燕刚才被南青芜喂的橘子酸了一脸,双眼眯成一条缝,加上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的,看东西有点模糊,恍惚间听到老大的声音还以为幻听了,用力睁大双眼一看,嚯,老大老二正隔着栅栏招手呢!
“这儿呢!马上就出来了!”饶是再着急,张燕也记得医生的叮嘱,步子不急不缓,只是拉着南青芜的手紧了不少,粗粝的茧子磨得皮肤痒痒。
“大哥、二哥。”南青芜轻声叫人,在原主的记忆中,上一次见到两个哥哥是三年前,他们同岁,是双胞胎,比许建设大了三岁,比南青芜和许建业大了八岁,今年差不多二十八了。
在这个年代,将近三十还不成婚的男人极少,但在部队,这样的人还是挺多的,毕竟有点志气的人都想往上爬,没工夫找媳妇儿,除非部队分配或者家里给找一个。
三年前他们回家,可叫整个县的未婚姑娘惦记,可人说了,他俩的工资得养妹妹,立马就把人吓跑了,那时的许桃花可是人形钞票粉碎机,有多少钱都不够给她补身体的。
一行四人上了吉普车,张燕这儿摸摸那儿摸摸,这跟汽车又是不一样的感觉,“这车得多少钱才买的起啊?”
许建国:“有钱也买不到。”
南青芜点点头,这时候的小车,基本都是有权的人才能开,不然就会被说成资本家,祖坟都给你撅了。
“那部队淘汰的能买吗?”南青芜提出另一个可能。
她还蛮想拥有一辆墨绿的大吉普的,看上去多拉风,再弄个唬人的拍牌照,开出去也能震慑一拨人。
这主要她这么美,万一遇上那些不讲道理的,被人害了咋办,得学着扯虎皮才好,或者更新武器换两个保镖?
啧,可是她不喜欢被人监视啊……想过得好点儿,咋就这么难呢?
“到了我问问。”许建设盘算手里剩下的钱加上老二手里的钱,够不够买一辆的,要是不够能不能问好兄弟借点儿,脑子跟装了发条一样动个没完,就差把他认识的人都想一遍了。
从火车站开到部队,花了六个小时,到达时正好残阳斜挂,也是工人下班的点儿,一批又一批工人从厂子出来,各个脸上都挂着笑。
小屁孩儿们在街道上围着自行车跑来跑去地嗷嗷叫,活力满满,南青芜眼中不由流露出些许羡慕,对一个常年不能大幅运动的人来说,一切运动都是心之所向。
车子还没到家属院,各家各户喜欢八卦的家属都站在门口了望,老早就听说许家两兄弟为了这个妹妹,那是一毛享受的钱都不舍得花,全汇到乡下去了。
这也是他们在部队相亲一直不成功的原因,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钱都给小姑子,一家子喝西北风过活吗?
“哎哟,这坐车坐久了也累的慌!”张燕刚下车就使劲儿捶肩捏腰,然后站在车门前,两手围出一个大圈,“桃花,慢点下,小心摔。”
“知道了,妈~”
人未到,声先至。光是声音,就让不少家属酥了骨头,这说的真比唱的好听,怪不得两兄弟这么宠妹妹,听着就让人高兴。
大吉普的底盘高,但南青芜的身高也不低,足足一米七五,加上擦的锃亮的小皮鞋,直达一米八,再看那身白皮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直晃人眼,海蓝色的裙摆划过飘逸的弧度,随着微风摇摆,尽显青春气息。
南青芜看着眼前L型的房子满意点头,这格局和家里的差不多,就是只有一层,还是用青砖垒的,大大小小的一共四间屋子,短的那边有烟囱,是厨房,左右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客厅,门上还挂着铁将军。
进屋后,里边儿桌椅板凳齐全,且擦的干干净净,一点儿灰都没有。她们母女的房间在西边儿,还拉了竹帘子遮光,床上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洗漱用品都整齐放在洗脸架子上,衣柜中间嵌一面半人高的镜子,处处都显出用心。
草草的洗澡吃饭后,母女俩往床上一躺就是睡,火车虽是卧铺,但总归有外人在,睡得不香,还是家里的大床比较香。
一夜过去,早早的就被起床号叫醒,许建华已经训练去了,许建国在厨房弄了个土豆开会的早饭,三个人吃完饭,又急忙奔往医院,全然不知道家属院已经炸开了锅。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医生说得做手术,但手术成功几率只有七成,南青芜当场决定要做,就算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她也能变成百分之百。
手术定在七天后,所以她们又回了小院,刚进屋没多久,就看见门口来了两个人,一个妇人,一个少女,手上都拎着东西。
四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南青芜实在受不了话多,便说自己要出去晒晒太阳,到处走走,周丽作为本地人,当仁不让的成了她的单人导游。
顾忌南青芜的身体,两人走路的速度不快,没一会儿身边便偷偷摸摸跟了一溜搬着鼻涕的小孩儿。
“她们都不上学吗?”南青芜有点儿意外,按理来说家属院的人应该能看出读书的重要性,怎么就这么随便放养小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