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龙废墟深处,一处本应安置着幽紫色能量球的基座,此刻空空如也。
前来巡查的愚人众士兵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散兵。
“位置。”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得知地点在风龙遗迹核心区域后,我下意识地抱住了旁边萨莎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她身上。
散兵就是愚人众一块砖。
哪需要往哪搬。
而他去,代表着我不得不去,不,是必须去。
“去风龙遗迹。”他言简意赅地决定,转身就走。
萨莎似乎已经对我和散兵之间这种强制跟随的模式见怪不怪了,她拍了拍我的背,语气同情但爱莫能助:“同志,服从命令吧,就当为了你的朋友。”
散兵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转身便走。
绑定法则无情地生效,我只来得及朝萨莎喊了一句:“团雀你帮我照顾一下!谢谢你!”
下一刻,天旋地转,我哎哟一声,跌坐在散兵身边。
散兵看都没看我,径直朝着遗迹深处走去。
我揉着摔疼的地方爬起来,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无奈地跟上。
不过……现在传输的位置离散兵是越来越近了。
是时间的流逝会导致这一现象发生。
还是……别的原因?
我盯着散兵的背影,忽然止住了脚步。
对。
从一开始只是传送到附近,到现在几乎越来越近。
为什么。
我刚试着朝一个岔路迈出几步,眼前一花,又被精准地传送回了散兵身边。
“……”
遗迹内部残破而宏伟,巨大的石柱倾颓,风化的墙壁上残留着古老的纹饰。
散兵仔细勘察着能量残留的痕迹。
我百无聊赖地跟在他身后,抬头打量着高耸的穹顶。
就在我愣神的刹那,一片黑影划过天际。
我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咚!”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偏不倚砸在了我的脑袋上,虽然不疼,但也让我懵了一下。
“这是什么?”
我低头捡起那个砸中我的东西。
一个看起来灰扑扑的金属球体,大小和之前见过的能量块差不多,但似乎已经完全失效了。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球体的瞬间,像是某种微弱的共鸣,一股细微的能量流自我指尖溢出,注入了灰扑扑的球体。
那球体表面黯淡的纹路竟然亮了一下,虽然远不如之前那般耀眼,但确实恢复了一丝能量反应。
散兵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快步走过来,目光锁定在我手中的球体上。
“找到了。”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伸手便要拿过球体。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能量球的瞬间。
“嗡——!!!”
整个遗迹仿佛被惊醒的巨兽,地面微微震动,周围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遗迹守卫,眼中的光芒骤然亮起,从待机状态的暗红色变成了攻击性的刺目红光。
它们庞大的身躯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开始无序地移动,手臂上的炮口开始凝聚能量。
“这也不行啊,”我看着那些明显敌我不分的遗迹守卫,喃喃道,“自己人打自己人吗?你们至冬的安保系统是不是该升级了?”
情况危急起来。
好几台遗迹守卫同时锁定了我们所在的位置,炮弹呼啸而来。
散兵眼神一凛,将我往身后一拉,低喝道:“躲好!”
他的身影穿梭在遗迹守卫的攻击间隙中。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中遗迹守卫的关节或能量核心,雷光炸响,暂时瘫痪它们的行动。
尽管他嘴上说着“麻烦”、“累赘”,但还是将我护在身后。
我看着他在混乱中游刃有余的身影,忍不住真诚赞叹:“你好厉害啊!”
他侧身避开一发射击,雷光劈碎了一台靠近的遗迹守卫,头也不回地冷声道:“闭嘴,集中精神!”
我们被迫背对背应对越来越多的敌人。我虽然战斗力一般,但胜在身形灵活,勉强能躲开一些流弹和挥砍。
在闪避的间隙,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地面上的圆形石台,上面有着与能量球底座相似的凹槽。
“那个!”我指着石台对散兵喊道。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暂时清出一条路。
我抓住机会,冲到石台边,将手中那枚恢复了一丝能量的球体用力按进了凹槽。
“咔哒。”
球体严丝合缝地嵌入。
刹那间,以石台为中心,一道无形的能量波纹扩散开来。
所有正在狂暴攻击的遗迹守卫,眼中的红光熄灭,动作僵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重新变回了沉默的钢铁雕像。
危机解除。
我松了口气,刚想检查一下石台,散兵也走了过来。
然而,我们脚下的石台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拽离地面,朝着遗迹破损的穹顶急速飞去。
“啊——”
失重感袭来。
我们被抛到了高高的穹顶之上,还没等我们稳住身形,遗迹内紊乱的积蓄了不知多久的风元素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形成一股狂暴的旋风,将我们卷入其中。
风很大,很乱,完全没有方向。
我们在空中被抛来甩去,像两片无助的叶子。
我看着散兵也在气流中上下起伏,努力保持着平衡,但显然也很吃力。
一种即将被吹飞,摔得粉身碎骨的感觉。
在又一次剧烈的晃动中,我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用力抓住了他冰凉的手腕。
“你别晃了……”我闭着眼,感觉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看得我头更晕了。”
他想这样吗?!
他试着挣脱,但我用了些力气。
他似乎僵了一下,声音带着强压下的不稳:“为什么这样抓着我?”
“抓住就是抓住了!”我几乎是喊着回答,在这种时候,抓住一点东西能带来一种存在与安全感。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眼前骤然一黑,耳边似乎响起了不属于我的声音——
一道属于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带着好奇:“你说,它们会飘到哪里去?”
一个少年清朗的嗓音温和地回答:“不知道。但风会带它们去远方吧。”
孩童的声音充满憧憬:“是啊,追逐风,成为风……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那我一定是化成了风。你只要感受到风,就是我在你身边啦!”
少年淡漠:“……那如果你不在了,我会听遍世间所有的风,直到找到你。”
短暂的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
一群惊飞的鸟雀,一片稻妻的湛蓝海域,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和一个笑容灿烂的小男孩……
我猛地睁开眼,对上散兵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里面似乎也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恍惚与痛楚。
还有被窥探的愠怒。
“你的……记忆吗?”我迟疑地问,心脏因为那短暂的画面而微微抽紧。
散兵别过头,挣脱了我的手,声音冷硬得像冰:“忘掉。”
“……噢。”我低下头,心里却明白,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很难轻易抹去了。
只是,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
是绑定带来的副作用?
如果我能看见他的,他是不是也能看见我的?
或者,触发需要某种特定事件。
刚才的回忆,是因为触发了什么呢。
风依旧狂暴,但似乎少了些纯粹的恶意。
就在这混乱的气流中,我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下方遗迹的某个断垣处,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一闪而过。
“拉尔夏!拉尔夏!”我激动地大喊,向下指,但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那绝对是拉尔夏!不可能有错!”
眼看着那抹蓝色越来越远,即将消失在残垣之后,我焦急万分,下意识又抓住了散兵的手臂:“我们能不能先去找我朋友?她可能很危险!”
散兵稳住身形,任由我抓着,话语间是惯常的讽刺,只是在这狂风中有种别样的意味:“在关心他人之前,不妨先担忧一下自己。你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只被拴在失控风史莱姆上的团雀,飞向何方,由不得你。”
我回握着他的手,努力思考着他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得先想办法安全下去,才能去找她。”
散兵:“……”
对牛弹琴。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语,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能量球的作用逐渐平息,或许是遗迹自身的风元素力终于稳定下来,狂暴的旋风渐渐减弱,最终将我们轻轻地送回了之前那个穹顶的破损边缘。
站在高高的穹顶边缘,强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我低头看着下方渺小的景物和远处依稀可见的蒙德城轮廓,一阵眩晕。
“怎么下去?”我扶着旁边摇摇欲坠的石栏,声音有点发虚。
话音刚落,就看见散兵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便从穹顶边缘跳了下去。
“喂喂!”
我吓得心脏都快停了!
这么高啊!
然而,就在我惊叫出声的下一秒,绑定法则再次彰显存在。
一股强大的牵引力传来,我眼前一花,失重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双脚便已经踏上了坚实而柔软的草地。
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几步之外,同样稳稳落地的散兵。
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怎么乱。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难以置信:“你……你就这么跳下来了?没事吧?这么高,很危险的!”
散兵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微乱的纱帘,语气平淡:“多余的关心。这点高度,还不至于。”
我看着他平静的脸,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令人心悸的跳跃。
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人吧……
或者说,普通人会这么干吗?
一定是工作狂吧,这么不要命。
他瞥了我一眼,“有这闲心,不如想想怎么跟你那位朋友解释你现在的状况。”
我这才想起刚才看到的蓝发身影,连忙环顾四周,可哪里还有拉尔夏的影子?
只有风吹过荒草发出的沙沙声,和远处遗迹沉默的轮廓。
他扭头就走。
我看着前面那个孤高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方才回忆里的海。
稻妻,那绝对是稻妻的海。
那个白衣少年,是散兵?
虽然气质不似,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