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韩彻接着刚放学的女儿韩星冉回家。小丫头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跟坐在副驾的林潇南分享起幼儿园的“重大新闻”。
她晃荡着小短腿,语气里带着点天真无邪的炫耀:“妈妈,今天顾明宇跟我说,他觉得我很漂亮,想和我结婚!”
正在喝水的林潇南差点呛到,强忍住笑意,顺着女儿的话,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哦?为什么呀?”
冉冉仰着小脸,逻辑清晰:“他说他喜欢我呀!”
林潇南心里警铃微作,面上依旧温和,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话”并进行初步安全教育:“他喜欢你?那……我们冉冉可不能随便就让男孩子喜欢哦。妈妈问你,他……牵你手了吗?”
冉冉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呀!”
林潇南心里“咯噔”一下,继续追问,声音都绷紧了些:“那……他亲你小脸脸了吗?”
冉冉再次用力点头,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嗯!亲啦!”
林潇南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笑容,但语气已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严肃,她转过身,认真看着女儿的眼睛:“冉冉,不可以让别的男孩子随便亲你,知道吗?这是不对的!”
她试图给年幼的女儿树立起最基本的身体界限意识。
没想到,小星冉完全没抓住妈妈话里的重点,反而眨巴着酷似韩彻的大眼睛,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句:“可是妈妈,我想和他结婚!”
“轰——”
林潇南感觉自己的理智线瞬间崩断了一半。女儿才多大?怎么就谈到“结婚”了?还被又牵手又亲脸?她一时之间又是好笑又是担忧,还有种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复杂心情,下意识就扭头向驾驶座求救,声音都带了点慌:
“老公!你快跟她说说!” 她一个人有点搞不定这超纲的“早恋”问题了。
一直沉默开着车的韩彻,其实从女儿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就微微收紧了。听到“牵手”、“亲脸”,他下颌线已然绷紧,再到女儿那句石破天惊的“我想和他结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酸涩闷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醋意。
但他毕竟是韩彻,是经历过风浪的韩教官。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懵懂无知的女儿和一脸崩溃的妻子,强压下心头那股想把那个叫“顾明宇”的小子拎出来“谈谈”的冲动,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冉冉,结婚是大事,要等长大了再说。”他顿了顿,试图用女儿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而且,男孩子不能随便亲女孩子,这是不礼貌的。”
回到家,林潇南依旧有些心神不宁。韩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去阳台给幼儿园的李老师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李老师听完韩彻语气严肃的叙述,忍不住笑了出来:“韩先生,您别太紧张了。顾明宇小朋友是个特别活泼开朗的孩子,他‘喜欢’谁就想跟谁‘结婚’,这周他已经跟班里三个小女生‘求过婚’啦!在他们这个年纪,‘结婚’就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的意思,是表达亲密和喜爱的一种方式,完全是童言无忌,很单纯的。”
挂了电话,韩彻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但那股微妙的、自家珍宝被人觊觎的感觉却并未完全消散。他走回客厅,看着正窝在沙发里,抱着毛绒兔子,已经完全忘记“婚约”、专心看动画片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将老师的话转述给林潇南,林潇南也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韩彻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将小家伙连同她的兔子一起抱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头发,闷声道:“道理我都懂……但是听到她说想和别的男孩子结婚,我这心里……”他顿了顿,找不出合适的词,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林潇南看着他这副罕见地带着点“委屈”和醋意的模样,忍不住莞尔,凑过去靠在他另一边肩膀上,打趣道:“哟,韩教官这是……醋坛子打翻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幼儿园小男生给撂倒的?”
韩彻瞪了她一眼,手臂却收得更紧,将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女人牢牢圈住。
窗外的夜色温柔降临,客厅里动画片的声音欢快活泼。韩彻想,也许这就是养女儿的必经之路吧,从小就要开始演练如何应对那些“潜在威胁”。虽然知道是童言无忌,但老父亲那颗想要守护的心,却早已本能地全面戒备了起来。
成长的烦恼,似乎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以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悄然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