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轻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阳光移动的细微声响和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
林潇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客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混合着新家具的味道，一种独属于他们的、亲密而私密的味道。身体依旧酸软，提醒着昨夜和今晨的疯狂，脸颊又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昨晚和今早留下的一地狼藉。将购物袋叠好，包装纸扔掉，把散落的东西各归其位。做这些琐事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满足感，像是在一点点夯实这个刚刚诞生的“家”。
收拾完，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新买的沙发上。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黑色的头像。
犹豫了一下，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到队里了吗？】
消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她知道他在开车，或者到了队里立刻就有事要处理。她并不期待立刻收到回复，只是……想告诉他，她在这里。
放下手机，她环顾着这个虽然不大却充满希望的小空间，心里开始盘算还需要添置些什么。绿植是肯定要的，阳台上可以放几盆好养的多肉和绿萝；厨房还需要一个烧水壶和一个小奶锅，偶尔可以煮点东西；书架上还空荡荡的，得把自己的书慢慢搬过来……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立刻拿起来看。
是韩彻的回信，依旧简短：【到了。】
隔了几秒，又一条跟进：【晚上检查内务，不确定几点完。自己锁好门。】
内务检查？林潇南想象了一下他冷着脸检查队员们床铺棱角、物品摆放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回复：【好。你忙。】
放下手机，那种独自待在陌生环境里的些许不安，因为他这两条简洁的报备而彻底消散。她知道，即使他人不在，他的注意力也有一部分始终系在她这里。
整个下午，林潇南都沉浸在新家的布置中。她在网上挑选绿植和收纳盒，测量窗户尺寸看还需不需要添置别的，甚至开始规划哪面墙可以挂几张照片。
时间过得飞快。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橙红色。
她正纠结着晚餐是下楼吃点还是继续叫外卖，门铃突然响了。
林潇南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时间……会是他吗？他说晚上有检查，不应该这么早才对。
她走到门后，透过猫眼谨慎地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韩彻，而是一个穿着某超市配送制服的小哥，手里拎着两个巨大的、塞得满满的购物袋。
“您好，林小姐吗？您定的生鲜配送。”小哥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林潇南愣住了：“我？我没有定啊……”
“地址是这里没错，尾号xxxx的手机号下的单，预付过了。”小哥核对了一下信息。
尾号xxxx……是韩彻的手机号。
林潇南赶紧打开门。小哥将两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她：“麻烦您签收一下。”
送走小哥，林潇南把两个大袋子拎进厨房打开，整个人都惊呆了。
袋子里塞满了各种新鲜食材：饱满的蔬菜、颜色鲜亮的水果、包装好的肉类和鱼虾，甚至还有鸡蛋、牛奶、面条、大米以及各种调味料……琳琅满目，足够吃上好几天。
她看着这堆东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酸又软。
他是什么时候安排的？在开车回队里的路上？还是在忙碌的检查间隙？他那样一个人，居然会细心地想到这些柴米油盐的琐事。
她拿出手机，对着那堆食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
【超市配送员刚送来。[图片]】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这一次，回复来得很快，似乎他刚好有空。
韩彻：【嗯。冰箱别空着。】
隔了几秒，又补了一条：【挑你会做的做。不会的叫外卖，别饿着。】
林潇南看着屏幕上的字，仿佛能想象出他发这条信息时，那副面无表情却暗含关心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知道啦~谢谢韩教官~】她故意用了以前的称呼，后面跟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过来一个字：【乖。】
林潇南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她将食材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原本空荡冰冷的空间瞬间被填满，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最终，她挑选了几样简单的蔬菜和一块瘦肉，决定试着做一顿简单的晚餐。虽然手艺生疏，但过程却充满了新奇和乐趣。
当她把自己做的、卖相还算可以的一菜一汤端上桌时，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她拍照，发给他看：【看！我自己做的！[图片]】
这一次，过了很久他才回复。可能检查还在继续。
韩彻：【看着还行。吃了？】
林潇南：【正在吃！虽然没你做的好吃，但还能入口~】
韩彻：【嗯。多吃点。】
简单的对话，却让她一个人吃饭的夜晚也变得温暖起来。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洗完澡，时间才刚刚过九点。没有了室友的喧闹，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窝在新沙发上，开着电视，却没什么心思看。目光时不时瞟向安静的手机。
知道他晚上忙，她不敢过多打扰，但又忍不住去想，他检查结束了吗？累不累？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新鲜又磨人。
就在她抱着抱昏昏欲睡时，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是视频请求的提示音！
林潇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头发和睡衣，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那头，背景似乎是他的办公室，灯光不算太亮。韩彻还穿着常服，领口微微扯开，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似乎柔和了些许。
“还没睡？”他开口，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工作后的沙哑。
“还没……在看电视。”林潇南把摄像头对着电视晃了一下，又迅速转回来对着自己，“你……检查结束了？”
“嗯。”他揉了揉眉心，“刚完事。”
“累了吧？”她看着他眉宇间的倦色，有点心疼。
“还行。”他放下手，目光落在屏幕里的她脸上，细细看着，“你呢？一个人怕不怕？”
“不怕。”林潇南摇摇头，心里甜甜的，“门我都反锁好了。”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放心了些。两人一时无话，只是隔着屏幕静静看着对方。
一种无声的亲密在电波中流淌。
过了一会儿，韩彻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些：“窗帘拉好了？”
林潇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好了。”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依旧锁着她，眸色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床垫……睡着还行？”
林潇南的脸颊微微发热，点了点头：“……嗯，挺软的。”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缺什么明天自己去买，或者告诉我。”他最后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简洁。
“知道啦。”林潇南乖巧点头。
“不早了，睡吧。”他看着她说。
“你也是，早点休息。”林潇南有些不舍。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挂断。两人又对视了几秒，他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挂了。”
视频中断，屏幕暗了下去。
林潇南抱着手机，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因为他这通突如其来的视频而再次被填满。
她关掉电视，走进卧室躺下。新床品柔软舒适，带着阳光的味道。她缩进被子里，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他怀抱的温度和气息。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
韩彻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只有两个字：
【晚安。】
林潇南看着这两个字，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她把手机捂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
在这个完全属于他们的、崭新的小窝里，在经历了亲密无间的白天后，第一个独自入睡的夜晚，因为这两字笨拙而温柔的问候，变得不再漫长和孤单。
窗外月色如水，温柔地笼罩着安睡的城市。
也笼罩着两颗虽然相隔两地，却因为一个共同的空间而靠得更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