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珠深吸一口气,冲她露出个可怜兮兮的笑:“姐姐,我不怕。”
“小姐,来运求见。”白草在门口禀告。
“叫他进来吧。”秀宜道。
“是。小姐有请。”白草扬声道。
秀宜透过打开的窗户,瞧见来运神情肃然,大踏步走进院来。
白草掀起软帘,来运走进屋子,恭敬行礼:“见过各位大人,见过几位小姐。”
“可打听到什么?”李青竹冷静地问。
“近些日子没有江湖人物进京。倒是南粤使团快进京了。”来运微低着头,恭谨地禀道。
“南粤使团?”李青竹重复了一句,神情若有所思。
“是。”来运肯定地道,“据说三日后进京。”
“世子的意思……那天射暗箭的人是……南粤使团的?”秀宜微蹙双眉,“他们三日后才到的消息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有可能。”孙立涵迟疑道,“可他在香山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射出那一箭?”
“你们在遇刺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且有条清澈小溪?”张卫国问。
“是。景致美极了。”李青竹看了秀宜一眼,“宜姐儿很喜欢。”
张卫国笑起来,忽然问:“你们贤王府没在香山置别苑?”
“有啊,只不过是在王妃手里,我未曾去过。”李青竹神情淡漠,“我成年后,慢慢地把我娘的嫁妆抓在手里,王府产业却从不过问。我娘的嫁妆里也有香山别苑,不过是在山脚,离承恩侯府的别苑不远。”
“王府的别苑就在半山腰,附近是三皇子别苑。”张卫国笑得意味深长。
众人都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齐齐望向张卫国。
连廖珠也从秀宜膝上抬起头,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伯父如何知道的?”李青竹诧异道,“我从未听说过。”
张卫国得意地笑道:“因为那附近有珍儿的别苑。那年珍儿怀着宜姐儿,我们夫妻结伴去香山别苑消夏,无意间看到三皇子被勋国公抱着,由侍卫簇拥着进了旁边的别苑。当然,那时候三皇子年纪尚幼。若不是此时听你们提起,我也想不起来。”
李青竹瞳孔一缩:“三皇子?你确定是三皇子?我知道的皇子别苑还要往上,今儿去香山,我怕宜姐儿扫兴,有意避开了别苑群。”
“我当年决不会看错,肯定进别苑的三皇子。”
“十五年前?难道是勋国公府的别苑?”孙立涵想了想,道。
几人面面相觑——钱家?大有可能。
半晌,秀宜才道:“这样就通了。三皇子到底是陛下心爱的儿子,虽被圈禁,保不定什么时候陛下一高兴就放出来了。钱家和三皇子早绑在一起,钱家驻守洛水关多年,背地里和南粤有来往,三皇子和南粤的交易便是通过钱家。”
李青竹揉揉额角,看一眼秀宜,接着道:“所以这次南粤使团里有高手先进京打探消息,就歇在钱家别苑。也不知道他出来干什么,恰好遇到我们爱那处景色,在那儿停留。那人射那一箭的确是存心想杀了我,杀不了也容易脱身。”
孙立涵皱眉:“你若殒命,陛下怎能不查?”
“世子遭刺杀时,使团离京尚有三日路程,与他们何干?”秀宜唇边泛起冷笑,声音里像淬了冰,“真要殒命,第一个被怀疑的,只可能是贤王妃。真是好算计!”
廖珠张着嘴,眼睛随着说话的人转,眸子里满是震惊——她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与世家千金聚会时争强斗胜,互别苗头便是最大的算计。今儿却直面生死,此时心还像打鼓似的未曾停歇,又听到这一番话,只觉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那……那……”那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秀宜顺着她的背脊,温声道:“珠姐儿别担心,无妨的。”
廖珠忽然就哭出声来,瘪着嘴:“怎么会无妨?被刺杀的是我未来的姐夫,若是……若是有个万一……姐姐你怎么办?”
紧张沉闷的气氛突然一扫而空。
秀宜心中一暖,嘴角勾起温柔弧度:“这不是没事吗?”
其余人也不由笑出声来——敢情这傻丫头关注的点在这儿?
李青竹神情也软和下来,温声道:“珠姐儿别担心,今儿未曾防备他也没有得手。现在有了防备,更是万无一失了。”
廖珠这一天又累又惊又怕,此时在秀宜怀里哭了一场,反而放松下来。这一哭钗斜鬓乱,又觉羞赧,带着竹叶竹枝告辞回房,重新梳洗去了。
李青竹吩咐来运继续去打探消息,自己和孙家兄妹,陪着秀宜父女闲谈一会,又揣测南粤使团来的会是何人?
秀宜回忆前世,贤王府世子似乎就是今年被刺杀的?到底不放心,殷殷嘱咐:“我闲来看杂书上说,南粤人的武功别具一格,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且有蛊术辅助,杀人于无形。世子万不可大意。”
李青竹见她担心自己,忧形于色,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心疼,郑重保证道:“宜姐儿放心,我一定谨慎行事。”
秀宜见他神情郑重,方微微放下心来。
不知不觉,太阳已移到西天。
糕点香甜的滋味从门帘的缝隙钻进来,在众人鼻端萦绕。
休息过后,缓过劲来的廖珠和张秀文也闻着香味来了。
孙可芯笑道:“白菊的手也太巧了些。别说珠姐姐,连我也想赖着不回府了。也不知道今儿招待我们的是什么糕?”
门帘一掀,白菊笑盈盈地带着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萝卜补水、顺气、降燥。秋日气候干燥,请贵客们食用白玉萝卜糕。”
一碟碟晶莹剔透的白玉萝卜糕摆上桌子,配着香茶,吃得一众人心满意足。
连张卫国也不由赞道:“白菊确实手巧,连我也时不时来宜姐儿这里蹭饭吃。”
众人都笑起来,纷纷赞叹。
白菊笑盈盈收下这波赞美。
用过晚膳后,孙家兄妹心满意足地带着丫鬟小厮,踏着满天彩霞告辞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