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寂绝的黑暗中……
紫发的少女在其中不断游荡着，她转动双眼四下顾望，眸中难掩慌张与恐惧……
“这是…梦么？”
西琳咽下口水，更加害怕起来，曾无数次噩梦，有怨灵在她耳边索命诅咒，有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海底……
甚至还有曾经在巴比伦塔的痛苦回忆……
而这一次，便是是这一片漆寂无声的黑暗了么……？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行走，西琳只觉得本能的恐惧，在黑暗中，人总是会恐惧的，恐惧那未知的前方，恐惧着无依无靠的孤独……
“是梦哦~所以，我就是你的梦魇~☆”
突如其来的嘲弄之声吓了西琳一大跳，她顿时向四周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她确信，这就是昨天出现在其梦境中的声音，但此刻的惊慌与恐惧使她根本无法进行思考……
“我说西琳啊~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融入进人类吧~？说到底，你是异类，很少能与那些人类交流，你究竟在妄想着什么？”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尾音拖长，尽显嘲弄之意，而这段话毫无疑问，戳中了西琳的痛处，她金色的眸瞳紧紧收缩，脑中乱作一团……
最终，她只好蹲下抱腿，将自己蜷缩起来，强制自己不去听那声音的话。
“呵呵……你逃得掉吗？西琳，你曾经作为空之律者手上的人命，是你无法否认无法逃避的过去，就算再次回到世间，你依旧还是罪人，一个连赎罪都不配的罪人~☆
更何况，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将自己封闭起来的~软弱的可怜虫，甚至现在都还在迷茫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放弃吧，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那道嘲弄地声音不断在西琳耳边响起，像是永不断绝的波涛一般，刺耳的拍岸声此起彼伏，扎入内心……
这些话就像有魔力一般，在西琳心间响彻，留下了切深的回响……
“闭嘴…闭嘴！！！”
压抑已久，西琳最终大声嘶吼了出来，那声音满含痛苦与崩溃，同时还带着些许哭腔，很显然，她的心理防线已近乎于崩溃……
这一声嘶吼落在这黑暗之中，久久回响，毫不掩饰地揭露着少女已然破溃的内心，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吼竟真的令周边重归寂静，那道声音也不再出现。
片刻过后，西琳从双腿间抬起头，只见其双颊上是泪痕以及还未落下的泪水。
正于此时，西琳看见了一道令她意外地身影——弗雷斯。
没错，正是弗雷斯，她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己的前方是弗雷斯的背影，这本来很耐人寻味，但此刻心境崩溃的西琳哪里有想那么多？这个无助的崩溃少女，此刻只想抱住自己哥哥，渴望求得安慰……
西琳顿时起身，毫无顾忌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弗雷斯”，紧随其后的是，豆大的泪珠随闻者心疼的哭声落下，她彻底哭成了一个泪人……
只不过一段时间过去，止住泪水的西琳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不对劲，怎么自己哭了半天，哥哥一点反应都没有？
抱着这样的想法，西琳机械性地抬头看去，却只看见了“弗雷斯”侧过半张脸，蓝色的眼睛仿佛真如万年寒冰一般，唯唯只有冷漠，令人生寒，而此刻，他便正是用这般冷漠的目光注视着西琳……
这般冰冷的神情与目光，给西琳带去了极大的压力，也令她大脑宕机，完全无法想清楚情况……
“抱够了？”冷声传来，宛如冰水直接浇灌心间，西琳当场呆怔，而“弗雷斯”转过身，顺势一挥手将西琳猛然推开，语气冷漠如冰窟中那千年寒气。
“哥……？”
“闭嘴。”
西琳哥哥都尚未喊完，便被冷言喝停，“弗雷斯”双眸泛着冷芒，以俯视的姿态看着西琳：
“呵……如果不是你这家伙的话，我妈妈怎么会葬身西伯利亚，甚至一直到最后时刻，她都还想拯救你，让你感受温暖，可你不会为你现在什么都不做的样子感到羞耻吗？
我救你就是让你什么都不做当个废物来的？哦不对，也不完全，做一个可以压制空之律者的工具还勉强合格。”
这一段话下来，西琳心脏都慢了半拍，急着想要说话，“弗雷斯”却又抢先冷漠开口：“还想说什么？明明你自己都心里有鬼不是么？明明你自己都在质疑自己不是么？有什么好辩解的？拯救你真是我做过最错误的选择！你也配赎罪？”
这段话穿过西琳的耳朵，重重砸在了她的心间，使她瞳孔骤缩，甚至一时之间都难以呼吸……
西琳的心犹如被丢入搅碎机来回粉碎了千百遍般，连呼吸都停滞下去，比之前更加浓郁的痛苦化作无边阴云笼罩了她…在这般呆滞的状态中，西琳的大脑一片空白，唯唯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心的绞痛……
不过越是这样，西琳反倒越是没有被痛苦彻底冲垮，虽然心依旧抽痛，但她眸瞳复神，咬紧牙关，直直瞪向“弗雷斯”——
“拙劣的演技…哥哥才不会说那样的话……不要侮辱我的家人！”
西琳的声音渐渐扩大，直至变成嘶吼，显示出此刻她心中的怒意，而“弗雷斯”闻言邪魅一笑，身形便陡然一变……
“空之律者……！是你搞的鬼！我早该想到的！”西琳看着眼前的身影，顿时咬牙切齿起来，那双金眸中的怒火仿佛是要将空之律者燃烧殆尽！
“呵呵~☆，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么？还有~你也是空之律者呀~怎么能这么说呢~”“弗雷斯”陡然变幻为空之律者的样子，神情无比嘲弄……
此话一出，西琳的眼神更加愤怒，空之律者则笑得更加开心：“还是没那么傻嘛，还能想的清楚事情~”
西琳依旧怒目相视，没有理会空之律者的嘲讽：“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你又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我……”
只是话未说完，空之律者便捂嘴笑出声，而后开口：“呵呵……刚说你没那么傻，怎么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空之律者的样子忽然又发生了改变，变成了芽衣的模样，并用着她的声音讲述起来：“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吧，西琳，我们是律者，就是要与人类敌对的啊~消灭这些丑恶的人类就是我们的本职~☆”
“而且你好好想想，就凭你曾经所犯下的罪业，赎罪？你真的觉得你还有资格赎罪吗？况且你连自己该去做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你根本就找不到。”“芽衣”的外貌再次变化，变为了“琪亚娜”
最终，“琪亚娜”又变为了“卿云”的样子：“别白日做梦了，西琳，你的罪根本罪无可恕~而且，难道你忘了这些人类是怎么对你的了？他们说的好听，可不还是把你当做镇压空之律者的工具~
人类的丑恶，你明明就已经见过了，那点微末的美好根本不值一提，这样愚蠢的物种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最后，空之律者变回原样，飘到西琳面前，挑起对方的下巴，直视对方双眼：“不要再硬撑着了，还是跟我一起毁灭人类吧~你可是西琳，是空之律者~你和人类根本没有和平的可能，这之间是不可能调和的~☆”
空之律者嘲弄的声音就在耳边，那邪魅的笑容近在眼前，西琳攥紧拳头，紧咬牙关，两个字从她嘴中挤出：
“闭…嘴！”
话一落，西琳撇开脸，而后迅速退后怒视空之律者：“我才不会听你的鬼话！你也绝不会得逞！”
可是……空之律者脸色并没有出现异色，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更甚的嘲讽……
“还是别自欺欺人了~☆”
……
房间内一片漆黑，西琳骤然睁开双眼，而后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
好在这一动作没有惊醒旁边的芽衣以及琪亚娜，西琳叹了口气，眸中晦暗不明，刚才那或许并不是梦，要比以往的梦更加真实，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空之律者的图谋，但总之绝不是好事，可是……自己真的能阻止她么？
想到这，西琳的脑子乱如浆糊，思维乱飘，却又什么结果都无法得出……
西琳晃了晃脑子，眸间是忧愁在回旋，她知道，现在最好是将这些想法抛却，不再去想，于是她轻轻起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准备出去逛逛。
只是一开门，她就看见了一道令她意外地身影——
没错，正是刚和那灰发女子交谈归来的弗雷斯。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无言，使周边氛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最终西琳深吸一口气，强忍骂人的冲动，问询道：“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弗雷斯本想解释，但是这种时候解释貌似并不是第一位，于是他思虑片刻，决定反客为主：“诶呀，我有起夜的习惯嘛，再说了，小西琳你现在不也还没睡么？不会又是做噩梦被吓醒了吧？”
闻言，西琳面色一变，弗雷斯则认为是自己猜对了，便上前照常摸了摸西琳的头：“没事啦，是因为睡不着了想出来走走吗？要不要哥哥陪……”
可是弗雷斯话未说完，西琳看着弗雷斯的脸，那张温暖的笑颜恍然变成了梦中那冰冷的样子……！
一时之间，西琳冷汗直流，直接打断了弗雷斯的话，并拍开了弗雷斯的手，扭头回了房间：“我还是继续去睡了，哥哥你早点睡吧！”
看着逃一般的西琳，弗雷斯看了眼自己悬停空中的手，若有所思起来……
……
回到房间，卿云见弗雷斯推门走进来：“回来了？没受伤吧？”
弗雷斯摇摇头：“受伤还是不至于的，就是稍微遇到了一些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什么意外情况？”卿云顿时皱眉。
“是这样的……”
……
画面一转，回到了刚才不久，两人谈话的时候——
“你是天命的女武神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两具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你做的？”
见弗雷斯指向那两具尸体，灰发女子倒是很痛快地直接点头承认了：“没错，他们正是我所杀，他们是来自逆熵的特工，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监视你那位名叫雷电芽衣的朋友。”
话落，弗雷斯皱了皱眉，眉眼间透露出一丝不解以及怪异，对方为何承认得这样痛快？甚至全盘托出，但是他又并察觉不出她在撒谎：“你…承认的还真是痛快。”
“表达诚意才是获取信任最快且最直接的方式，不是么？”灰发女子站起身，声音无比平静，并没有什么起伏。
“那天命的目的又是什么？”说到这，弗雷斯双手抱胸，凝视对方。
“如果是想问这个，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来到这里执行任务的，而击杀这两个逆熵特工，是主教大人临时增添的任务，我所知道的信息也是他告知于我的，并且我会和你们撞见，也在他的预料之内。”灰发女子再次真诚地抛出了解释，看上去无懈可击。
与此同时，弗雷斯翻了翻那两具尸体，果然发现了逆熵的标识，但这也并无法下定论，他很清楚，如果是以奥托的作风，把两个替死鬼套上逆熵制服嫁祸给逆熵，也完全说得通。
但疑点便是，其称监视对象为芽衣，且芽衣的确身份特殊，再者，他真的没有在灰发女子身上感受到恶意，无论是刚才的战斗，还是现的谈话。
无论怎么说，判断这两人是否真的是逆熵特工，无疑是在与奥托心理博弈，因此弗雷斯只能从灰发女子身上找线索了。
谈话或许可以做样子，但是战斗时想让弗雷斯察觉不到一点恶意，要么对方真的并无恶意，要么对方城府以及战斗意识远在他之上，那么弗雷斯即使想破罐子破摔强行留住对方，大概率也是做不到的。
假使没有成功，那么他暴露得将更多，届时反而不利，何况直觉告诉他，他应该想想眼前这女子。
心念及此，既然尚有不通之处，弗雷斯便只好先遵从自己的直觉了，于是他站起身，再次望向灰发女子：“执行任务？这附近有崩坏兽？还是……？”
“这便不是我能透露的了，不过我也善意提醒一下，最近这附近会很危险，可以留些心眼，以防遇到意外。”灰发女子对此摇摇头，但还是提醒了一番。
“好，我相信你的话，既然你帮我们击杀了这两个特工，也是帮了我们，谢谢。”弗雷斯点点头，而后伸出手，在他看来这女子真诚的样子不假，也值得相交，这依旧是他的直觉，但他的直觉基本没错过……
灰发女子默默看着弗雷斯的手，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接着走上前，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