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坐在偏房墙角，背靠着漏风的墙。嘴里那块布条还塞得严实，下巴都有点发麻。他没动，眼睛却一直盯着主殿前的广场。那里立着一根黑乎乎的柱子，像根烧焦的电线杆，周围站着几个执事，正低头念符。
铁疙瘩在他腕上轻轻震了一下。
“那玩意儿叫测试柱，九重禁制锁着，连化境高手拍一掌也就晃两下。”系统声音从铁片缝里挤出来，“你要是直接上引力炮，当场就得露馅。”
江么眨了眨眼，手指在地面划了个圈。
意思是：我知道。
他慢慢站起来，肩上的麻袋故意往地上一磕，哐当响了一声。门口守着的弟子抬头看了眼，见是个灰头土脸的杂役，也没多管。
江么低着头，装作走路不稳的样子往广场蹭。手里麻袋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几个正在测试的杂役围在柱子旁边，一个个伸手去摸，柱子纹丝不动。
轮到他了。
江么走上前，右手抬起来比划两下，像是要写字。看守皱眉：“你要干啥？”
他指了指柱子，又指了指自己胸口，然后做出一个用力推的动作。
看守笑出声：“你这哑巴还挺想表现？行啊，上去碰碰呗，反正也坏不了。”
江么点点头，慢吞吞靠近柱子。左手伸出去，假装哆嗦着摸了摸表面。指尖一滑，一块报废的源晶残片顺着裂缝塞了进去。
这是铁疙瘩刚报的位置——能量共振点。
他退后半步，右腕微微一转。铁疙瘩瞬间展开到掌心大小，绿屏闪了两下。
“低功率引力模组已就位，三斤废铁换的，别给我炸太狠。”系统小声嘀咕。
江么深吸一口气，嘴里的布条差点被咬破。他抬起右手，对准柱身猛地一拍。
“嗡——！”
空气猛地扭曲，像是水里扔了块石头。黑曜石柱从内部开始震动，裂痕迅速爬满整根柱体，像蜘蛛网一样炸开。
轰！
整根柱子炸成粉末，尘土冲天而起。周围人全愣住了，好几个弟子脚底打滑，直接坐地上了。
执事们脸色全变了。
“这……这柱子不是号称地脉核心淬炼三百年吗？”
“他一个哑巴杂役，能干出这事儿？”
江么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嘴巴张着，发出“啊啊”的声音，双手乱挥，像是在说“我不知道咋回事”。
他肩膀一耸一耸的，活像个被吓傻的乡下娃。
铁疙瘩在脑子里狂笑：“哎哟我滴妈呀，这效果比我预估的还猛！三斤废铁回本了！”
江么眼角抽了抽，心里骂了一句：闭嘴，再笑把你拆了当零件卖。
尘烟还没散，一道白影从观星台侧门走了出来。
墨玄来了。
白衣，折扇，脸上挂着笑，脚步不紧不慢。他走到废墟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渣，又抬头看向江么。
两人对视三秒。
墨玄忽然开口：“江尊者，何必藏拙至此？”
江么心头一跳，但脸上一点没变。他继续张嘴“呜啊”，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倒塌的柱子，意思是：听不见，这柱子自己塌的。
墨玄笑了，笑得很淡。
“此柱采自地心岩层，历经三百载符文封印，非绝强之力不可毁。你虽装哑，却瞒不过我的眼。”
他说完，抬手一招。
一名弟子快步走来，双手捧着一卷竹简。封皮泛黄，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太初引气诀》。
“此乃我阁珍藏孤本，今日赠予阁下。”墨玄将竹简递出，“只望他日，莫让我天机阁……沦为笑谈。”
江么盯着那竹简，脑子飞快转。
老狐狸这是认出我了？还是试探？
他没接话，只是低头哈腰，接过竹简，小心翼翼塞进腰间破布袋里。动作笨拙，像个真杂役。
墨玄看着他，眼神没变。
“你可以走了。”
江么转身，扛起空麻袋，一步步往偏房走。背影佝偻，脚步拖沓，活脱脱一个干完活的下人。
直到拐进院子，确认没人跟着，他才靠墙坐下，一把扯下嘴里的布条。
“呸！闷死我了！”
他吐了口唾沫，抬头看着手里的竹简，低声问：“这玩意儿能当废品回收不？”
铁疙瘩哼了一声：“蠢货，这是钥匙，不是垃圾。”
“钥匙？开啥的？”
“系统说了不能剧透。”
江么撇嘴，把竹简往怀里一揣。外面天色渐暗，主殿方向传来钟声。
他眯着眼，望着远处观星台的尖顶。
突然，手腕一热。
铁疙瘩屏幕闪了下。
“警告：检测到竹简内嵌微型追踪符，已自动屏蔽。”
江么冷笑：“老狐狸，送本书还想套我行踪？”
他伸手摸了摸竹简封皮，指尖划过那四个字。
下一秒，屋外传来脚步声。
江么立刻躺倒，顺手抓了把灰抹在脸上，嘴里重新塞上布条，眼睛一闭，装睡。
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道影子扫进来，在地上停了几秒，又退了出去。
江么没睁眼。
但他右手悄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量子剑柄。
屋外月光照在测试柱的残骸上，灰烬还在微微飘动。
他的呼吸很轻。
手指却在地面敲了三下。
和昨天一样的暗号。
意思是：我还在这。
你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