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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晚李氏兄弟带着沉重的真相和24小时保护措施离开后,林小伟和林小满的生活就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窗户总是下意识地检查是否锁好,开门前会先从猫眼警惕地张望,楼道里一点不寻常的脚步声都能让心脏漏跳半拍。

家门口附近多了些“蹲着抽烟”的邻居、“下棋”的老头、“谈恋爱”的小年轻,眼神却锐利得不像普通人。兄妹俩知道,那是警察同志们在辛勤工作。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星期,风平浪静。那个如同噩梦般的高大黑影刘莫,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未出现。小区周围严密的布控似乎起到了震慑作用。紧绷的神经,在日复一日的平静中,稍稍松弛了一些。恐惧这东西,就像攥在手里的沙子,攥得太紧反而漏得快,日子总得过。

这天周五放学,夕阳给教学楼镀上一层暖金色。连日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些许。林小满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小脸皱巴巴的,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撒娇和馋虫上脑的渴望:“哥~我馋了…咱去吃牛排吧?就…就想吃点扎实的肉…” 仿佛想用食物的热量,驱散心底残留的寒意。

林小伟看着妹妹难得恢复点生气的样子,心里一软,刚挣了笔“巨款”,也该犒劳一下。“行啊,想吃什么口味的?哥请客。”

旁边勾肩搭背走着的王小虎和郝明一听“请客”,耳朵立刻竖得像天线,立马凑了过来。 “嘛玩意儿?牛排?带劲啊伟哥!”王小虎眼睛放光,“我知道一地儿,倍儿哏儿!” 郝明也搓着手:“可不嘛!改善改善生活!天天食堂都快吃出鸟来了!”

搁以前,吃牛排这事儿,在普通老百姓心里,那得是西装革履、刀叉锃亮、烛光摇曳、拉着对象小手玩浪漫的高级西餐厅的专属。要么就是成功人士谈几个亿买卖时,旁边得有拉小提琴伴奏的那种地界儿。

可您猜怎么着? 时代变了!牛排这玩意儿,在津城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早就“飞入寻常百姓家”,飞得那叫一个百花齐放、千奇百怪、堪称魔幻现实主义舌尖上的代表!

王小虎一边走一边唾沫横飞地给林小满安利:“小满妹子!你是不知道!就前两天,我跟我对象晓雯溜达,路过一老字号点心铺!白记!知道吧?卖麻花、糕干、驴打滚的那家!好家伙!我往里一瞅,玻璃柜台上,明晃晃摆着一牌子——‘新品上市:惠灵顿牛排!’”

“噗——”林小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点心铺卖惠灵顿牛排?!虎子你蒙谁呢?”

“蒙你我是孙子!”王小虎赌咒发誓,“真真儿的!酥皮!蘑菇酱!里头裹着老大一块粉嫩粉嫩的牛排!跟电视上一模一样!就是…旁边摆着的是绿豆糕和桃酥…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郝明在一旁补刀:“介算嘛?新鲜吗?告诉你们,在咱津城,一点不新鲜!你甚至能在炸酱面馆、捞面馆里点到牛排!你敢信吗?”

他模仿着捞面馆大师傅的腔调:“‘几位里边请!’‘嘛吃?’‘炸酱面一套!’‘好嘞!锅挑儿还是过凉水?’‘再来份牛排!’‘得嘞!牛排要几成熟的?八成?六成?’”

王小虎立刻接戏,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动作:“半成的!‘师傅!就要那血了呼啦、一刀下去直呲血的!过炉子晃晃,沾点热气儿就行!’好么,师傅端着盘子从炉子那边‘逛荡’过来,热气全扑手上了!烫得直甩手!等端上来,王小虎拿刀一切——‘噗嗤’!好家伙!不是血水,是血柱!直接喷自己一脸!跟特么闹鬼似的!”

林小满想象着那画面,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虎哥!然后呢?” 王小虎一脸“不堪回首”:“然后?然后蔡晓雯就骂我啊!‘王小虎!你似不似有病?!切牛排还是切大动脉呢?!一脸血呼啦的!吓唬谁呢?!’”

郝明总结陈词:“所以啊,在津城,点一碗地道的炸酱面,上面盖一块滋滋冒油的西冷牛排,嘿!您还别说,真有人得意这一口!就得意这中西合璧、土洋结合的劲儿!俗吗?俗!但俗得理直气壮,俗得荡气回肠!用咱天津话讲,这就叫——‘天津卫盖牌怒逗死”

哥几个说笑着,穿街过巷。虽然兜里不算鼓囊,身份离“成功人士”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自封个“成功人类”总不过分吧?吃份牛排,犒劳一下受惊的小心灵和辛苦学习的脑细胞,理直气壮!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家装修得……颇具异域风情的餐厅门口。招牌上用花体字写着“恒河风味馆”,旁边还画着个巨大的、仿佛在微笑的咖喱色牛头。玻璃窗上贴着菜单。

“恒河…风味?”林小伟看着那牛头,心里有点打鼓。 “就这儿了!”王小虎却一拍大腿,“听说他家牛排不错!还便宜!” “关键是…”郝明指着菜单,表情复杂,“你们瞅瞅,这菜单…除了牛排,好像别的菜…都含一种东西…”

几个人凑近一看,好家伙! “玛莎拉炒菠菜”、“玛莎拉炖豆子”、“玛莎拉烤鸡”、“玛莎拉羊肉”、“玛莎拉飞饼”……甚至连饮料都有“玛莎拉拉西”(一种酸奶饮料)!

“玛莎拉…”林小满眨巴着大眼睛,“是那个…印度菜里那个…神秘的…”

“对!就是那个传说中能赋予食物灵魂,也能瞬间送走食客灵魂的——死亡玛莎拉!”王小虎一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林小伟嘴角抽搐:“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郝明已经开始形容了:“哥们儿以前作死尝过一次!那味道…怎么说呢?堪比把你夏天捂了三天的臭袜子、一块熟过头的榴莲、一勺呛死人的胡椒粉、再加一个千年臭鸡蛋,全部扔进搅拌机打碎,然后塞进你嘴里!回味悠长,直冲天灵盖!第一次吃的时候,我一边yue一边想:发明这玩意儿的印度三哥,怕不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恒河臭水沟里吧?这味觉系统是变异了吗?”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小满突然兴奋地插嘴:“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刷到过一个博主!我还关注他了!就是专门在印度各种挑战‘美食’的那个!好像姓刘!”

“刘庸!”王小虎和郝明异口同声,显然也是老观众。

“对对对!就是他!”林小满眼睛发亮,开始模仿刘庸的经典语录和画面,“他喝过那种跟粘痰一样、拉丝能拉半米长的绿色芦荟汁!喝完还得原地蹦跶两下,不然感觉嗓子眼都被糊住了!” “还有那个‘脆球’,就是那个空心炸球,用手指头摁个洞,往里灌绿水儿(恒河水+玛莎拉汁还有土豆泥),然后一口闷!吃完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还有路边摊的刨冰,直接用不知道干啥的手刨,刨完了再用手抓一把不知道啥玩意儿的红色绿色粉末撒上去…”

“最绝的是那个‘印度啤酒’(其实是某种发酵饮料),喝完了他说‘得上栓’,不然容易‘原地起飞’(拉肚子拉到虚脱)!”

“印度搓花生应该最地道,放在天平秤的幺一幺,然后放在手心里搓搓搓,在一口仙气把皮都吹了,加点小油辣椒,洋葱,和死亡玛莎拉,那味道,没法说,印度花生哥还有花生大爷就是这么做的。”

哥几个一边说一边笑,仿佛已经闻到了隔着屏幕都能传来的那股子“恒河气息”。

“但人家每次吃完,不管脸皱成什么样,最后都得对着镜头来一句——”林小满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刘庸那带着点生无可恋又强装镇定的语气:

“干~净~又~卫~生~啊~兄~弟~们~!”

“哈哈哈哈!”门口几个人笑得东倒西歪,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笑归笑,看着那“恒河风味馆”的招牌,闻着从门缝里隐隐飘出来的、混合着各种香料(或许还有玛莎拉)的复杂气味,再看看菜单上那除了牛排几乎全军覆没的“玛莎拉全家桶”,哥几个的腿肚子还是有点转筋。

“那啥…伟哥…”王小虎咽了口唾沫,“要不…咱换一家?” “来都来了…”林小伟看着妹妹那既害怕又好奇、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咬了咬牙,“就这儿吧!大不了…就只点牛排!死守底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奔赴战场一般,率先推开了那扇画着微笑牛头的、沉重的、散发着神秘香料气息的玻璃门。

一股浓烈、复杂、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将四人吞没。

门内,是另一个光怪陆离、充满未知挑战(主要针对肠胃)的美食(?)世界。他们的津门牛排之旅,注定不会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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