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梅在厨房和着面,炉子上的铁锅正卤着一小块肉,和鸡蛋。
这个鸡蛋当然不是卖的,是自己吃的完整的蛋。
晚上饿的话可以吃鸡蛋垫一下。
陆旷没什么事,又蹲在灶坑前面给秦巧梅烧火。
“你之前换面的时候是怎么换的?”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就有些不对劲,秦巧梅手上动作没停,找了个话题。
“一斤肉换两斤白面。”
“是不是很容易换,我看你一会就换了。”
“嗯,挑的富裕人家。”
什么年代都有过得好的人和过得不好的人,村里也一样。
但只是很多东西是限制购买的,就比如说肉,大队杀猪一家也就分那么多。
要是抽签抽到不好的,人口多的人家可能连一口都吃不上。
肉换白面,自然就有的是人换。
秦巧梅听完点点头表示知道的,面发的差不多了,秦巧梅拿起擀面杖擀剂子。
灶坑突然燎出一股烟,呛的秦巧梅只咳嗽,眼睛都睁不开了。
陆旷离灶坑近,烟直接喷到陆旷脸上的。
“今天咋还犯风了。”秦巧梅把门打开,冷气一进来,烟也跑出来了。
秦巧梅缓的差不多了,正打算进屋关门,就看见一个在他家大门口左右徘徊的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旷,“陆旷,赵大勇来了。”
赵大勇显然也看见秦巧梅了,也知道自己被看到了,便走了过来。
陆旷走到秦巧梅身边,把门帘接起来,站在了门前,看着赵大勇,紧紧蹙眉,“你来干什么。”
一段时间没见了,赵大勇瘦了很多,整个人也是憔悴不已,眼神也不似之前那样贼眉鼠眼,带着恳求,“陆旷,看在你在我家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去劝劝我爸吧,让她别赶我妈走……”
“我知道都是我妈的错,我求求你了……”
赵大勇眼窝凹陷,鼻涕一把泪一把,彷徨又无助地站在陆旷面前,“求求你了,我妈就我爸一个依靠……你让我妈怎么活啊……”
陆旷神情很平淡,对赵大勇的话仿若未闻,“你回去吧。”
“赵叔的事管不着,也不是我能管的。”
还没结婚的时候庄赤平就恨不得早早和陆旷分家。
结婚的时候也都是说好了,以后各过各的。
加上陆旷更是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临了也只是多说了一句,“你要是真觉得你妈活不下去了,没有靠山,那你是废物吗?”
之后便关上了门,没有让赵大勇进屋。
秦巧梅倒是没想到陆旷是这个态度,忍不住看了陆旷一眼。
他以为他对庄赤平恨之入骨,但是可能是她想错了?
陆旷像是知道秦巧梅想些什么,“赵叔和他们也有几十年的情谊在,不论如何,赵叔也没有不认这个儿子。”
“赵大勇也不会不认这个妈。”
秦巧梅没说什么,这件事陆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除了算计秦家一事,其他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烙饼了。”秦巧梅挽好袖子,指挥陆旷,“火别太大。”
秦巧梅之所以想着做肉夹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烙馍的时候不需要用油!
她吃的肉夹馍多数都是现代加工好的精细的白面,又软又蓬松,还很白。
但现在她掺了玉米面和榆树皮面,烙出来的便是淡黄色的,香味喷鼻,吃起来还有细小的颗粒,微微甜。
因为她面里放了糖。
“尝尝。”秦巧梅撕下来一角,递给陆旷,陆旷伸手要接,被秦巧梅躲过,又他递到嘴边,“你手脏。”
陆旷嘴还没全张开,馍就被秦巧梅塞进来了。
只能僵着身体,生硬地咀嚼,嘴里的饼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秦巧梅可没工夫关注陆旷,锅里的馍火候到了,她用木铲子铲起来,在把饼和饼之间稍稍涂了一点她炒熟的面粉,这样就不会扒在一起。
她数了数,一斤白面竟然做了22个馍。
那如果十斤白面,那就是220个馍。
就算一个肉夹馍一毛五,220个就可以卖33块钱。
何况她定价是两毛。
秦巧梅想到这眼前顿时一亮。
有的赚。
秦巧梅把烙好的馍从中间切开,肉剁碎,又把白菜胡萝卜切丝,夹进馍里,放一些辣椒油,和一点醋。
这醋也是她调过的,不然味道太冲了。
“你帮我给李桂香送几个过去。”秦巧梅拿了一个小蒸屉,放上去6个馍,“我之前答应过要送她几个。”
刚结婚那会,李桂香和杜超提醒陆旷庄大军的事,秦巧梅记在心里。
“嗯。”陆旷没说什么,端着出去了。
秦巧梅又接着做她和陆旷的,他们俩自己吃的话,还得打个汤或者弄一碟小菜。
她从屋里的地窖拿出一根青萝卜,去掉皮,切成丝,倒了醋和糖,拌了拌,酸甜可口的小菜就这么好了。
汤的话,秦巧梅切完萝卜有点犯懒,不知道想到什么,跑去屋里翻箱倒柜。
等陆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搪瓷缸里的东西。
是两搪瓷缸的橘子汁。
又看见秦巧梅坐在炕沿边的身影,侧过来的脸颊,上面微微泛红,还有一道明显的指印。
陆旷瞳孔微微一缩,那是……
他的指痕。
看见他回来了,还叫他,“快来吃,这个橘子汁好喝。”
这个时候还没开灯,只有窗户透过来的日光,炕里那面其实是稍稍黑的,可陆旷却觉得,此时的秦巧梅亮极了,尤其是那双透亮的眼睛,像是夏夜里璀璨的明星。
陆旷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秦巧梅,突然之间,竟然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门上的合页早就上了煤油,今天竟然发出‘吱嘎’一声,声音大的惊人。
秦巧梅望了一眼,陆旷站在门外,点了一支烟,还能开间熄灭的火柴光。
“不是不抽烟么。”秦巧梅有点没想到。
毕竟结婚这么久他都没见过陆旷抽过烟,更没有给谁递过烟。
而且刚刚陆旷散发的磁场很明显不太对,她总感觉男人的情绪似乎……嗯说不上来,但总归不是很好。
难不成是因为赵大勇?
看着不像。
想了一会想不通,秦巧梅干脆不想了,甚至还一抬手,把陆旷的那一搪瓷缸的橘子汁喝了。
你别说。
这个时候的橘子汁真的好喝,加水勾兑一下,初尝有点涩和苦,但后面又是酸和甜。
秦巧梅喝的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