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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总部那场石破天惊的宣告所引起的全球震荡尚未平息,风暴的核心却已悄然转移。

极东支部,圣芙蕾雅学园。

夜色下的学园显得比往日更加静谧,仿佛也在消化着来自总部的惊人消息。

宿舍楼楼顶,符华静静伫立,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月光洒在她平静无波的脸庞上。

即便经历了白日那场颠覆性的直播,她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静,只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无人能懂的、跨越了五万年的波澜。

“看了直播,有何感想?”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后突兀地响起。

符华并未回头,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本以为再见时,需与你细说中庸之理,调和过刚易折的锋芒。未曾想,你已无师自通,深谙帝王制衡之术,兵不血刃便将天命纳入麾下。穹,你总是超出我的预料。”

穹的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依旧是那身黑色的衣袍,眼底幽蓝的微光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深邃。

他走到符华身边,与她一同俯瞰着沉睡的学园。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奥托的执念是最好用的杠杆,无需浪费。”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收服天命这件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大事,不过是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步。

“承诺你的,是时候兑现了。”

符华微微一怔,侧头看向他:“现在?”

“现在。”穹肯定地道,“乐土中的英桀们,已等候多时了。”

他没有给符华犹豫的时间,伸出手。

金色的流光如同温柔的星漩般在他掌心汇聚,随后缓缓笼罩向符华。

“百界门,开!”

符华没有抵抗,任由那温暖而奇异的力量包裹全身。

空间微微扭曲,眼前的景象如同水面倒影般荡漾开来。下一秒,两人已从学园楼顶消失无踪。

---

世界蛇深处,往世乐土。

这里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空间,而是前文明纪元十三英桀的记忆与刻印共同构筑的精神奇迹。

流光溢彩的数据星河缓缓流淌,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星辰般闪烁生辉。

当符华(hua)的意识在此地凝聚成形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那古井无波的心境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熟悉的、仿佛昨日还曾并肩的身影,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嗨~想我了吗?我亲爱的hua?”

爱莉希雅(Elysia)第一个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粉色的长发如同跃动的音符。

脸上洋溢着灿烂无比、足以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她张开双臂,似乎想要给符华一个巨大的拥抱。

伊甸(Eden)端着酒杯,站在稍远处,金色的眼眸中含着温柔而欣慰的笑意,她微微举杯,向符华致意。

“久违了,hua。你的气色,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科斯魔(Kosma)沉默地站在角落,对着符华轻轻点了点头。

格蕾修(Griseo)则好奇地眨着大眼睛,躲在阿波尼亚(Aponia)身后偷偷打量着她;

千劫(Kalpass)虽然抱着臂,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那微微放松的肩膀也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算是欢迎?

维尔薇(Vill-V)兴奋地绕着符华转圈,嘴里念叨着“不可思议的样本回归!”

梅比乌斯(mobius)则用她那双蛇一般的竖瞳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符华,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樱(Sakura)安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带着浅浅的、温暖的弧度。

苏(Su)微笑着,对她颔首。

甚至连一向醉心训练的华(hua),那位记忆留在前文明的华,也停下了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这个承载了她太多记忆的“自己”。

帕朵菲莉丝(pardofelis)则兴奋地摇着尾巴:“哇!是hua姐!太好了!这次聚会终于齐人了!老板大气!”她最后一句是对着穹说的。

凯文(Kevin)站在稍远的地方,手中依旧捧着那碗似乎永远吃不完的泡面。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符华,眼神依旧冰冷,但却少了几分往常的绝对零度,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一刻,符华仿佛回到了五万年前,回到了那无数次在乐土中与战友们相聚的时光。

孤独守望了漫长岁月的坚冰,在这份突如其来的、过于温暖的“重逢”面前,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哽咽,最终只是化作一个极其轻微、却蕴含着无尽情绪的点头。

“大家……”

爱莉希雅可不管那么多,她已经热情地挽住了符华的胳膊。

“好啦好啦!知道你很感动!但叙旧的话等会儿再说!欢宴已经开始啦?”

“这可是特意为你和咱们的新任‘尊主’准备的哦!持续好多天呢!一定要玩个尽兴?”

不由分说,符华被爱莉希雅和一群英桀热情地簇拥着,走向乐土深处那早已布置好的、如梦似幻的盛宴会场。

美酒、佳肴数据模拟却无比真实,欢声笑语瞬间将她淹没。

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符华那从一开始的僵硬、无措,到慢慢放松,最终眼底深处流露出真正温暖和怀念的过程。

他并未参与其中,只是像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这场为符华准备的、持续了数日的欢宴,是抚平她漫长孤独的一剂良药,也是穹履行承诺的一种方式。

---

数日后,欢宴的幻影渐歇。

乐土的一角,静谧的数据星河缓缓流淌,与远处残余的欢宴余韵隔绝开来。

穹的身影出现在此地。苏正静坐在一株由数据构成的菩提树下,双眸微阖,仿佛在冥想。

而凯文,则坐在一旁……依旧默默地嗦着他那碗泡面,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的平静。

穹的到来让苏睁开了眼睛,他温和地笑了笑:“看来欢宴结束了。

hua她……看起来放松了许多。多谢你,穹。”

凯文只是抬了下眼皮,算是打过招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他的面上。

“欢宴是兑现承诺。现在,该谈正事了。”

穹开门见山,目光扫过苏,最终落在凯文身上。

“关于‘圣痕计划’。”

凯文嗦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周遭的空气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度。

他放下碗,冰冷的蓝色眼眸看向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圣痕计划,是唯一经过验证,能够确保文明存续的方案。必须执行。”

“我否决。”穹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牺牲现文明绝大多数人,换取少数‘火种’存续,这种绝望的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我的道路,是‘开拓’,是寻找另一种可能,是彻底消灭崩坏,而非苟延残喘。”

“另一种可能?”凯文的声音冰冷如铁,“前文明倾尽所有,也未曾找到。你的乐观,毫无依据。”

“我的存在,以及卡莲·卡斯兰娜的归来,就是依据。”穹平静地反驳,“‘开拓’的力量,能带来变量,能实现你们认为的‘不可能’。”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个代表着绝对理性下的绝望抉择,一个代表着追寻未知可能性的绝对信念。

理念的根本性冲突,让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苏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僵局:“理念之争,亘古难解。凯文的信念源于他经历的终局,而穹你的信心来自你所执掌的命途。单纯的辩论,不会有结果。”

穹将目光转向苏,他知道,苏才是此刻能理性分析问题的人。

“我明白。所以,我来并非为了争论。”

穹的语气放缓:“我只是想知道,除了打服他——”

他指了指凯文:“——这个最直接但可能最差劲的办法之外,是否有其他更高效的途径,能让他暂时搁置,或者至少不主动干扰我的计划。”

凯文闻言,只是冷哼一声,重新端起了面碗,似乎对“打服”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又或者是对自己的绝对实力有着绝对自信。

苏陷入了沉思,指尖轻轻捻动着草叶。

良久,他缓缓开口:“或许……确实存在一个理论上的可能性。”

穹和凯文虽然看起来还在吃面都将注意力投向了他。

苏看向凯文,语气温和却直指核心。

“凯文坚持圣痕计划的根源,除了对‘存续’本身的绝对执着外,更深层的,或许是对那个未能实现的承诺、对那个人的无尽遗憾与追忆。”

凯文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苏继续道:“穹,你既然能复活基于‘模因’和深刻记忆情感而存在的卡莲·卡斯兰娜。”

“那么理论上,在月球上,存在着另一个世界泡的‘梅’博士的部分痕迹或信息……或许,也存在将其‘再现’的可能性。”

穹的眼中瞬间闪过明悟的光芒:“复活梅博士?”

“并非简单的复活,”苏谨慎地纠正道,“更类似于卡莲的情况,是基于月球那个特殊环境、梅博士留下的深刻印记、以及你对‘模因’和‘开拓’力量的应用,所实现的一种‘再现’。但即便如此,对于凯文而言……”

苏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如果能让“梅”再现,哪怕并非百分百的原初,也足以对凯文的心境产生核爆级的影响。

或许能从根本上动摇他执行圣痕计划的绝对意志。

凯文放下了已经空了的面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完全抬起头。

冰冷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苏,然后又转向穹,那眼神复杂无比,有难以置信,有极度危险的审视。

更深处,则是一丝被强行压抑了五万年的、几乎不敢存在的……希冀?

“但这只是理论,”苏补充道,语气凝重,“即便技术上可行,更大的难点在于——即便你成功让‘梅’再现,她也必须认同你的道路,认同‘消灭崩坏’而非‘执行圣痕计划’才是正确的选择。”

“否则,她的出现,或许反而会坚定凯文执行计划的决心。而梅的智慧……远超你我的想象。”

穹闻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让她认同?”

“这没问题。”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只要她用她的超级智慧好好想一想,她就会明白,哪一条路才是真正通往未来的‘开拓’之路。”

话音落下,乐土的这一角陷入了新的沉默。

凯文的目光依旧锁定着穹,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

苏则面露思索,似乎在评估着这个大胆计划的可行性。

一条或许能绕过理念死局的全新路径,似乎就在眼前。

而关键,落在了月球之上,那位早已逝去的天才博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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