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撞上飞舟护罩的瞬间,整艘船狠狠一震,像是被大铁锤砸中的铜钟,嗡嗡作响。舱壁上的符文一条条裂开,蓝色光芒炸成碎片四处飞溅。我左耳的小环突然发烫,热得几乎要融化,那股热流顺着血脉直冲心口,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外面的杀气。
“准备迎击!”程雪衣一声大喊,手里玉符翻转,想要重新启动飞舟的防御阵法。
鲁班七世已经扑到控制台前,十指飞快地拆解机关,“动力核心坏了三成!再挨一下重击,咱们就得散架了!”
我没等他们说完,掌心直接按在耳环上,猛地灌入灵力。青铜小环开始旋转,越变越大,空中浮现出一圈淡金色的光门,像水面泛起涟漪——洞天钟的入口,开了。
“进钟。”我压低声音,却盖过了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程雪衣一把拽起鲁班七世,两人跳进光门。阿箬背着她哥哥阿衡,脚步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甲板上。我冲过去扶她,她抬头看我一眼,眼里全是慌乱和害怕。
“快走!”我用力推了她一把。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光门,身影刚消失,窗外一道血色剑光劈下,直取我的喉咙!我反手甩出一瓶毒雾——辣目散混着凝血草精粹,紫色烟气“砰”地炸开,挡住视线。趁着这短短一瞬间,我纵身跃入光门。
身后轰然巨响,飞舟尾翼炸成无数铁片,四散纷飞。
钟内是一片灰白色的空间,地面结实,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淡淡的金光从四周渗进来,安静得让人心里发紧。程雪衣和鲁班七世瘫坐在地,喘个不停。阿箬跪在阿衡身边,正小心翼翼把他放平。
“他……呼吸不对劲。”她的声音都在抖。
我蹲下探他的脉,指尖刚碰到手腕,就感觉到那道暗紫色的纹路在动——不是蔓延,而是有节奏地搏动,像心跳一样。
“别怕。”我轻声说,“先稳住。”
话还没说完,整个空间猛地一震,像是被人从外面狠狠撞了一拳。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细缝,迅速朝边缘延伸。
“他在打钟。”鲁班七世抬头看着上方,“用的是纯灵力压制,不是法术。”
“能撑住吗?”程雪衣看向我。
“十次全力攻击没问题。”我站起身,手掌贴在钟壁上,感受到一阵阵震荡传来。每一次撞击都让钟体轻轻鸣响,像古钟被敲了一下。我赶紧调动灵力修补裂缝,不敢停。
阿箬忽然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我回头一看,她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晕。”她咬着嘴唇,“哥他……体温一直在降。”
我掏出一枚赤红色的丹药递给她:“凝血根炼的,能稳住心神,吃了。”
她犹豫了一秒,还是接过去吞了下去。没过多久,呼吸慢慢平稳了些。
“我们不能一直躲着。”程雪衣盯着我,“他知道我们在里面,拖下去只会耗死自己。”
“那就让他先耗着。”我望着钟壁,“他以为这钟是法宝,其实它更像活物。打得越狠,钟吸收的力量越多。现在他每打一下,都是在给钟充灵。”
“你有计划?”鲁班七世眯起眼睛。
我没回答。脑子里却闪过在洞天深处看到的那本《百毒经》——傀儡丹需要钟鸣才能成势。没有钟声,丹药就无法真正掌控宿主。而真正的钟……就在我的体内。
外面又是一记重击。
这一次,钟壁震动得更厉害,多了两条新裂缝,但眨眼间就自动愈合了。我感觉到一股温热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向耳畔的小环。
血手丹王的声音穿透钟壁,不高,却清晰得像贴着耳朵说话:“陈玄,你以为躲进去就能逃?你救不了任何人。阿衡注定要成为我的傀儡,就像你前世救不了那个加班猝死的同事一样。”
我眼皮都没眨。
但他提到了前世。
那是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你说得对。”我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我确实没能救下他们。可你也错了。”
“哦?”他语气微动。
“你费尽心思炼傀儡丹,想控制别人的身体。可你不知道——”我缓缓抬起手,将一颗赤红丹药贴在钟壁内侧,“我已经用凝血树提炼出了反制之药。阿衡体内的虫子,早在他吃下第一颗丹时,就已经失去控制权了。”
丹药开始发光,与我耳环共鸣。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出去。
轰!
钟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猛地推开。
我透过钟壁隐约看见,血手丹王站在残破的飞舟断梁上,右手微微颤抖,那柄血剑斜指着地面,剑身竟裂开一道细痕。
他死死盯着钟的位置,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不可能……傀儡丹无人可解。”
“那你就好好想想,”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你的‘钥匙’会指向一座你不认识的钟?你以为你在找经书,其实经书早就选好了主人。”
钟体再次震动,但这回不是被攻击,而是从内部传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回应,又像是宣告。
程雪衣看着我,低声问:“你还藏了别的后招?”
我摇头:“不是后招。是它自己动的。”
鲁班七世瞪大眼睛:“这钟……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一旦说出口,静默之约就会触发,三天之内钟会彻底沉寂,连带所有在里面的人也会暴露。
外面安静了几息。
接着,血手丹王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符印,边缘泛着暗红光晕。
“既然你不肯出来,”他声音冷得像冰,“那我就把你连钟一起,炼进我的丹炉。”
他掌心符印猛然亮起,一股阴寒气息笼罩四周。
钟壁发出细微的咔响,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开始承受巨大压力。
我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把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钟壁。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程雪衣取出一枚玉符布在阿箬周围形成保护圈,鲁班七世则从袖中掏出三枚小型机关钉,打入地面,快速布下一个简易阵法。
阿箬抱着她哥哥,抬头看向我。
我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钟内的光线忽然暗了一瞬。
下一刻,一道极细的裂纹,在钟壁中央悄然浮现。